龚清则头上沁了一层的汗,不由得拿宽大的衣袖擦了擦,然心中的惧却一层层放大,“启禀陛下……”

他欲再言,却被太子萧策一下子抢过话头,“启禀父皇,赈济灾民,本就是儿臣分内之事。因着儿臣身体缘由,让五弟拖着残躯风雨奔波,儿臣心中有愧。若父皇信得过儿臣,三日时间,儿臣愿倾尽家产,凑足五十万两银,悉数运往南阳府!”

他的头垂的很低,若凑近了瞧,便是连手指都在发颤。五十万两白银,虽则不至于倾家荡产,但也足够太子府动摇根基了。

但一则李林甫之事在父皇那里挂了号,二则,户部的银子被他挪着……

心中一颤,似是这一刻,他方知,父皇今儿个允他上朝的真正原因。

这摆明了便是拿他来做救济灾民的钱袋子……

眼瞧着天寒日久,张娘子过来与时锦告辞。

她牵着大郎,干瘦的脸上到底带了些笑,还有些对未来的憧憬,“时锦姑娘,我们这一批妇孺被五皇子安排着优先入南阳府过冬,我今儿个特意带着大郎与你磕个头,但求姑娘与各位贵人无病无灾、万事顺遂。”

她当家的在这次大水中被冲跑,想是凶多吉少。但到底能给老翟见留个后,心中又宽慰不少。

大郎也乖,听得张娘子这般道,与她一道跪下,结结实实朝时锦磕了三个头。

“张娘子何出此言!这都是我该做的!”时锦慌得丢下熬药的木勺,赶忙去扶这两人。

她本就是医者,治病救人原就是本分。眼下这两人在她面前下跪,让她的心里生出一种受之有愧又与有荣焉的复杂情愫。

好不容易将这两个人扶起来,时锦笑着道,“这原是好事。只是就此一别,也不知何时能再见。时锦也愿大郎与娘子往后的日子里平安顺遂、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