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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悟醒事早,十三岁便有两个通房丫鬟。烟花之地,也曾流连忘返过,王淑兰这种娇弱柔媚的女子最是深得他心。

瓷白肌肤、柳叶弯眉,盈盈秋目之中盛着粼粼的泪水,看得他心里微动。

他慢悠悠的晃了过去,“小厮动作粗鲁,这位姐姐,没伤着你吧。”王淑兰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一双有力的手掌给托了起来。

“我没事。”王淑兰被扶起后,有些不自在的退了一步。

面前的男子瞧着十六七岁的模样,一张剑眉星目的面孔,不同于恒儿父亲书生的羸弱,眼前的男子俊朗若神,薄薄的唇轻轻抿着,说不出的潇洒俊朗。

李元悟余光飘到地上的那个包袱,捡起来扫去表面的尘土后,递到了王淑兰的面前。

“东西拿好了,别丢了。”

王淑兰潋滟的眸光中透出几分感激,“多谢公子。”

回府的马车上,小厮欲言又止的几次后,终究还是问道:“少爷,那三色瓷你费了好大功夫才弄到手,就这么便宜了那个妇人,太不值当了。”

李元悟嘴角牵扯起一抹弧度来,“她刚才的话,你又不是没听见。人可没想着赖账。”

小厮道:“瞧她那身打扮,可不像是能还得起的。”

李元悟向来骄纵桀骜,见多了殷勤献媚的女人,冷不丁遇上个不假辞色的,便动了几分心思。

他朝着小厮招了招手,吩咐道:“我瞧着她那包袱里装的是绣品,你去锦绣坊走一趟,问问何老头她的来历。”

小厮自小就跟在他的身边,一听这话便知道他家少爷这是看上那个女人了。

另一头,何老头见是个生面孔,本想着压压价格的。但对方手里的绣品用线工整厚重,设色典雅,针法也是挑不出一点儿错处。不仅针脚整齐,线法光亮,绣法更是灵活,把绣物绣得惟妙惟肖的。

他瞧着绣法有些眼熟,正要问问对方的来历时,王淑兰便把崔明溪的名字报了出来。

何老头一听是绣坊的熟人,便歇了压价的心思,收了绣品后麻利的付了钱。

王家世代簪缨,对族中女子的教养自然是颇费心力。诗书礼乐、琴棋书画,必然是要样样精通,王淑兰是家中幼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女红刺绣,皆无一落下。但她对于女红刺绣的造诣上属实没有什么天赋,不如崔明溪学得好。

三色瓷得不少银子,怎么也得五百两打底。想靠着刺绣来还这笔钱,也不知道何年马月才能还清。如今娘家那头是半点儿也指望不上,王淑兰心里直犯难,她甚至有些嫉恨母亲,不看在她的面上,念在恒儿年幼的份上,哪怕捎上几张百两的银票在信件里,也好过她如今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刚刚发生在主干道的事件,无意中被林氏给瞧在了眼里。她本该早早的就家去,但实在抵不过心里的好奇心,便一直在场口的位置等着王淑兰,这会子见她一脸愁容的过来,斜斜睨了她一眼后,挑着眉梢问道:“侄媳妇,刚刚在街上的哪个男人是谁?”

王淑兰本就心不在焉的,林氏突然冷不丁的挡在她的面前,吓得她微微愣了几秒。

她这幅反应,落在林氏眼里可就有意思了。她觉得自己像是掌握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盯着王淑兰的眼眸,似笑非笑的道:“你这么大的反应做什么,该不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临水镇的集市本就不大,林氏看到刚刚发生的事情王淑兰一点儿也不奇怪。但她这幅话里有话的态度,委实让她有些不喜。

但态度又不能过于强悍,毕竟稍稍一打听便能得知她把人瓷器摔碎的事情。这事儿不是如今的崔家能够解决的,能瞒一时是一时。她指望着娘家想法子把她弄走的这件事情更是万不能被人知道,毕竟她从嫁入崔家后,婆母一直待她不薄,若是被她知道自己心里的小心思,指不定闹出什么事端来。

“大伯母,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王淑兰明明恼羞成怒,却还要压着心里的怒气,只尽量的让自己的声音让人听不出什么来,她道:“街上人潮涌起,一个不慎被人给撞了一下,怎么到你嘴里却变了一个味儿?”

林氏是个人精,她那会儿远远的瞧着,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的。根本看不到什么,但她眼尖的瞧见了落在地上的那个包袱,便一直等到了人群散去后也没离开。

她可是明晃晃的看到王淑兰和一个衣着不凡的少年,聊了许久。王淑兰背对着她瞧不见她的神情,可那少年眼底的一片炙热,可是被她给瞧在了眼里。要说两人没什么,她是不信的。

林氏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后,脸上端的是一副长辈的做派,“我那大侄儿是个苦命的,早早的就丧了命。自你嫁入崔家后,一家老少都待你不薄,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别闹出什么笑料来,我崔家可丢不起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