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刘景天正值青春,又素来身强体壮,精力健旺,这么点不适一点都没放在心上,用过早膳,还弃了轿辇,一路龙行虎步行到了荣喜宫,想着筋骨活动开了,自然气血充盈,寒暑不侵。
谁知踏着初冬的霜雪走了这一路,进了这满是炭火的荣喜宫,却还是手指僵硬,足底冰凉,像是在怀里贴着一块亘古不化的刺骨寒冰,周遭再是和暖,也挡不住从内里散出的寒意。
这莫名的不适叫刘景天难受又厌烦,心下思量着这病症只怕是患了风寒,该早召太医,眸中便难免露出一丝不耐。
董惜儿察言观色,顺着刘景天的视线看到怀里的手炉,连忙道:“是了,殿里燥热,陛下如何受得住?”
小月子里的人受不得冻,贤妃昨日才落了胎,宫人自然不敢怠慢,不单殿里的地龙燃得极旺,床尾还特意多添了一副珐琅彩掐丝炉,床上盖着厚厚的毛裘,塞了刚换的汤婆子,只是靠近,床帐内便是扑面而来的融融暖意。
这样的温暖,也就是刚刚小月的妇人正好,可陛下青春正盛男子、武德充沛的昂昂男子,冬日里带毛的衣裳都不耐烦穿,嫌弃臃肿不堪像是衰腐老朽,荣喜殿里这么暖和,也难怪热得他不耐烦。
这么想着,董惜儿立即吩咐宫人将外间的窗子打开,连碍眼的手炉也干脆递给了贴侍女梅花拿下去。
一看就很暖和的错金花鸟小袖炉就这样从眼前闪过,刘景天的心情更差了。
董惜儿再是贴心识趣,也猜不着帝王这样全无道理的刁钻心思,她贴心的将手炉递出去之后,自觉没事了,就顺势低头请罪:“陛下恕罪,妾身不知自己有孕,只想着一点风雪不碍素日请安,不曾想竟……”
说到这儿,董惜儿眼眶就湿润起来,侧身按了按眼角,才又柔顺无辜的为皇后解释:“都是妾身蠢笨,惹了皇后娘娘这些日子都不痛快,想来昨夜里也定不是故意冒犯陛下,妾身无用已失了皇嗣,若是为此连累了皇后娘娘,妾身实在是于心难安。”
皇后被废这事太叫人意外,即便是故意在永乐宫外滑胎的董惜儿,打得也不过是来日方长,硌在中间的小石子多了,终有一日能叫帝后彻底离心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