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从窗上鬼魅般的竹影上移开,垂眸看向地上恭恭敬敬伏地请安的董惜儿。
“你说,要告诉本宫, 大将军去世的真相?”
苏允棠没有叫起, 董惜儿就仍旧十分恭顺的跪在地上, 闻言只微微直身:“是。”
苏允棠便抬了抬嘴角:“父亲是如何逝世, 本宫还需听你置喙?”
大将军的病逝,身为女儿的她才是最清楚不过的人, 她自襁褓之中就被父亲亲手教养,形影不离。
她一日日的成长, 父亲却一点点的虚弱, 明明吃的膳食不少, 幼时高大威猛的身姿, 却一点点变得单薄削瘦, 从力能扛鼎的健壮,到一石强弓只开几次,便要停下歇息。
等到她与刘景天成婚时, 曾经身先士卒, 率领先登苏军的大将军, 早已经不能亲自上场拼杀, 偶尔骑马巡营, 都是勉力支撑, 归来之后都会乏力不已, 再到后来,为了不叫军中议论动摇,便连面都不太露。
那时的苏允棠已经隐隐察觉不安,频频归家,亲自看着,不许父亲再出门操劳,守着他在家休养,期盼能够有所缓解。
但天不遂人愿,父亲病倒之后,便是双目失明,双足溃烂,直至神志不清,呼吸艰难。
日日夜夜,是她亲眼看着父亲在万分痛苦中消散了最后一口气息。
“皇后娘娘恕罪。”
董惜儿闻言低了低头,却是格外平静:“据嫔妾听闻,大将军仙逝,一则因病,二则,也是因为苦寻良医未果。”
苏允棠冷冷看她。
父亲的消渴症是旧疾,一直用着葛老走前留下的方子,十几年来都只是循序渐进,并无大碍,直到进京之前,平稳的病症忽的严重,旧方没了用处,才最终不治。
大将军病倒时,家中也一直在举国搜寻葛老神医的消息,直至几个月前,才偶然遇到了葛老的一双徒儿,确认了葛老仙逝,算起来,比父亲还去得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