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芝年屈膝上前,看似要给苏苏允棠诊脉,伸出手的一瞬间,却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心。
林芝年眉目低垂,五官清隽,神色澄澈:“娘娘为何非要自戕?若是在宫中不痛快,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
苏允棠静静看着他。
林芝年压低的声音里带着颤抖:“求娘娘保重自身,微臣不敢多求,待娘娘生产后,天涯海角,只要能容微臣服侍在侧,报得娘娘大恩,林某此生便再无他求。”
这话已经直白的如表白无异,他一向君子自守,从不肯失礼逾矩,此刻的“冒犯”,更是真挚的叫人动容。
这样的真挚,也的确叫苏允棠冰冷的心底微微泛起一丝涟漪。
可也只是涟漪罢了,一圈圈荡开,越来越浅,终会消散,深不见底的水面,死寂幽深,早已没了丝毫波澜。
苏允棠摇了摇头:“芝年,我保你一次的恩情,这一年来,你早已经加倍偿还了。”
不提情意,只说恩情,就已是委婉的拒绝。
可林芝年并不在意被拒绝的难堪,比起自己微不足道的难过,他只忧心皇后娘娘无法撼动的死志:“娘娘……”
苏允棠的目光却已经透过他,看向了更加不可及的远方。
她的神色飘渺,声音轻微:“芝年,我太累了。”
她太累了,累得连活着都痛苦不已,除了只想要与刘景天同归于尽、死不瞑目的执念,她别无所求,更提不起丝毫力气。
林芝年眼中湿润,再难开口,只起身退下时,与初一点了点头。
初一微微颔首,片刻之后,外间便传了一道清浅的脚步行到床前:“娘娘?我……我带着珠珠来看您了,您可要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