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传来一阵温暖干燥,被一只大掌罩住了。
仰头去看,一直沉默的殷长衍直直地盯着火炉,缓缓开口道,“驱寒公子早在十六年前就死了,死人不可能会出来作恶。造梦之人另有其人,他在白茶村范围内造了一场大梦,藏身暗处欣赏白茶村的惊慌失措、恐惧无助。”
“这话怎么说。”铁匠说。
殷长衍敛下眸子,“我对造梦之术颇有研究。青丝为引,燃芯竹笼。掠影流转,一线紫烟缥缈散,人则与梦通。造梦之人以火炉为竹笼,炉膛里的炭上缠了他的长发,他为白茶村造了一场连续不断的大梦。这一股淡淡的云杉木味道就是证据。”
“你的女儿离得近,首当其冲;四个流离失所的乞丐对家的执着比其它人更深,因此更容易受到影响;摊主父亲纯粹是倒霉,过来铁铺修个锄头就被缠上了。”
铁匠大惊失色,“哈啊?你的意思是,我家火炉是罪魁祸首?!”
“我没这个意思。”殷长衍摇了摇头,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铁匠,“我是说,你就是造梦之人。”
“胡说,满口胡言乱语,你开什么玩笑!铁匠就这么一个女儿,疼都来不及,怎么会舍得害自己的女儿!”
王唯一望向殷长衍,跟着点点头。虎毒尚且不食子,而且铁匠对女儿数十年如一日的疼爱做不得半点儿虚,左邻右舍都能证明。
“为人父亲当然会爱女儿,可你不是铁匠。”殷长衍一字一顿地说,“铁匠早就被你掏空了,你操控他的皮囊扮演他,为白茶村造梦。”
铁匠面容不知道什么平静下来,声音由浑厚转为勾人清澈,带着一股似水的阴柔,是个年轻男子,“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看你,锄头修得破破烂烂,你压根就不会修锄头;女儿喜爱的铁锅说送人就送人,你一定没做过父亲;桌凳上覆了一层尘土,显然你没把这里当家你总共有七十六处破绽,多到我想不发现都难,你自己好好检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