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钟琳不愿再做一个“懦弱到连是非黑白都不分的胆小鬼”。

南丰还是出钱将那两亿天坑给补上了,这样于怀素被拘留三个月左右就能出来。

但对她来说,在哪里度过余生已然没有区别,她唯一的希望已经无法陪她安度晚年,孤独且漫无目的的余生才是她唯一的归宿。

但南流景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在她刚回家没几天,又正式以被害人家属的身份对她提起诉讼,要她一五一十说出当年是如何陷害自己的母亲,导致她雁患神经炎不幸离世。

失去了儿子的于怀素如同失去方向的汪洋一叶孤舟,她并未打算挣扎,主动坦白当年全部罪行。她的出身并不好,贫穷的大山,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家人总是把最好的寄予弟弟,甚至连她唯一的读书机会都要剥夺。

她是靠着在教室外偷听考上了高中,为了往上爬,做过黑,工,陪过酒,只要有一点的机会她都不肯放弃,她想改变命运。

家人为了能让不学无术的弟弟娶上媳妇,收了钱企图将她偷偷送上村里老光棍的床,她害怕极了,连夜逃跑,翻过崇山峻岭,身无分文来到了县城,靠着半工半读考上了大学。

城里来的舍友总会嘲笑她一年四季只有那么两身衣服,背地里骂她是土包子,就连她碰过的东西她们都要消毒后才肯使用。

仇恨与虚荣的种子也是这一刻在她心里扎了根。

后来她见到了来学校做演讲的南丰,她的心开始蠢套欲动,明知道南丰已经有了家室,但是为了改变命运她什么都敢做。

要问她有没有对南流景的生母产生过一丝歉意,其实是有的。

看着被南流景亲手摘掉呼吸置痛苦死去的女人,于怀素彻夜难眠,为了求得一个心理安慰,她总是

说:

“南丰根本不爱那个女人,他们是被迫结婚,南丰喜欢的人只有我,我不是第三者,她才是,不是谁先来谁就是正室,只有南丰才能决定我们的身份。"

她这一生都在努力向上爬,也可以说她普经的生活环境造成了她今日的悲凉。

于怀素也做过好事,她大部分收入都捐给了妇女儿童基金会,她希望天底下所有的女孩子不要像她一样,只能通过肮脏的手段去争取自己本该拥有的权利。

可穷极一生,到头来依然一无所有。

庭审现场,于怀素很平静地诉说往事,怎么逃离魔窟来到了城市,怎么遇见了南丰,怎么亲手害死了南流景的生母。

旁听席上的南流景和沈伽黎二人沉默着。于怀素的确可怜,但不是加害他人的理由,她本身就是个能力很强的人,如果好好读完大学现在也必定大有作为。

但一念之差,天翻地覆。

谁也没有替南流景和他母亲原谅她的资格,六岁的孩子从失去母亲的那一天起,往后走的每一步都满是荆棘险阻,别人为于怀素的悲惨命运扼腕叹息的时候,谁又会想到那个六岁的孩子做了噩梦又找不到妈妈,只能独自躲在被窝里哭泣。

他甚至都不敢哭出声。

最终法院判决于怀素以故意杀人罪以及伪造文件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七年,即刻执刑。

离开法院的时候,门口已经聚集了大批记者。在这记者群中,站着一位须发斑白的老人。

南流景和沈伽黎一出门,记者都没反应过来,还在寻找那坐轮椅的身影。可当他们认出了沈伽黎后也意识到旁边这位正是南流景。

一时间,记者如一窝蜂般冲上去。

“南先生?请问您是南流景先生么。”

“南先生您的腿疾康复了?我先为您道声恭喜,顺便问问法院判决结果如何。”

“南先生所以网传悠弑母一说根本是子午须有,罪犯另有其人对么,是您的继母于怀素女士么?"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如飞弹,打在南流景身上的瞬间哑了火,狼狈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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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丰以前会把自己拾掇得精致板正,哪怕出现一根白头发也要染成年轻的黑色,但今天他只穿一件衬衫,斑白的头发透出几分愁苦,但看到南流景笔直站立的双腿,眼中先是愕然,随后涌上一丝惊喜。

他推开记者群,在闪光灯下仰视着南流景,不停在他的双腿和表情间来回流连:"流景,你的腿……康复了?!"

无数的话简齐刷刷对准父子二人,南流景也不再避讳,言简意赅:

“本来就没事,这么做也只是为了自保,亲爹不疼继母不慈,不装一装,你以为我能活到今天?"

南丰脸上一抹苦笑,喉结滚动了下,道:“那就好那就好……今晚,和爸爸一起吃饭吧?我们好久没有坐在一起心平气和吃顿饭了。"

“不用了。”南流景冷冷打断他,"我老婆说了,今晚会给我做一桌好菜,我不想别人打扰。"

沈伽黎:?

我没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