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流景提着苹果梗从沙拉酱里拎出来,完整的苹果,表面依稀可见没削掉的皮,一块一块,像老爷爷裤子上的补丁。
沈伽黎知道他要问什么,先
声夺人:“啃完整的可以锻炼你的咬合力。
南流景:.....
他又指着完整一条连肚子都没剖的鲈鱼:“这又是什么。”
“清蒸鲈鱼。哦,吃完整的鱼可以让你在挑内脏的过程中锻炼观察能力。”
南流景:....虽然是胡搅蛮缠,但莫名觉得很有道理是怎么回事。
这时,于管家夺门而入,往餐盘旁一站,凌厉的视线来回打量着。
接着,她声音陡然抬高:“我提醒过你做事要谨慎认真,你看看你做的东西,能吃么,要是不想做就说话,这里没人惯着你。"
她就是不服气,同样都是照顾人,她在南家兢兢业业十几年,还不如一个素未谋面的毛头小子掌的钱多,不服!今天就要给他来个下马威,最好他受不了早早滚蛋,让南家人知道除了她没人有资格拿这八百万。
沈伽黎眉眼一耷拉,本就厌世脸的他一做这个表情更是满脸写着“她骂我,我不活了”。
“说得好啊,不想做就滚蛋,没人惯着你。”南流景声音轻佻,似乎像是开玩笑,可簇雪堆霜的眼底又坚定了这句话中的每个字。
沈伽黎心头一缩,痛痛的。这女人骂就骂了,南流景却也说这种话,就算在梦中世界他那么想和自己离婚,可也没对自己说
过一个脏字。
“滚”这个字,是世界上最伤人心的字。
如果放到以前,他巴不得有人让他滚,他也落得清静,但南流景说出这个字后,天仿佛都塌了。
眼前,那堆他努力了却做不好的黑暗料理渐渐变得模糊,他想走,但双脚被钉住一般,无法动弹。
于管家一脸得意,小眼神一瞥:"听不懂少爷的话?让你滚,还站这做什么。
沈伽黎抬手擦了把眼睛。
妈的,滚就滚。
刚抬脚——
“我说让你滚,你听不懂?”南流景的声音再次传来。沈伽黎火了,不是要滚了嘛,看不见?
但却听他继续道:“你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请他来做吉祥物,你又是做什么的,两手一甩把工作都扔给他,不会以为我们请你来做祖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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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少爷,对不起,是我逾距。”于管家慌乱道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沈伽黎:诶嘿,不是说我。
南流景重重做了个深呼吸,手指一合,书本随之合上,他把书往桌上一扔,对于管家道:“还站这做什么,想让我再对你说一遍那个字?”
于管家脸色铁青,连鞠几个躬,语气讨好且小心翼翼:“那我去工作了,少爷您注意休息。”房门关上,世界再次归于平静。
南流景望着沈伽黎的背影,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一点点他泛红的眼尾。误会了,刚才那个“滚”字怎么可能是说他。
不知为何,明明才见过两次,就把他弄哭了两次,而且,自己对他的眼泪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良久,南流景默默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送进哺里。腥,而且还有没刮干净的鱼鳞。
"沈伽黎。"他低低道。
沈伽黎听到声音,抿了抿嘴唇,使劲把眼泪憋回去,回头,红着眼望着他。
“其实,我喜欢玩挑鱼内脏锻炼观察力的游戏。”他漠然地用筷子轻挑鱼肚,夹出一块肝脏,“看,是肝,我找到了哦。”
沈伽黎瘪着的嘴唇弧度一点点上扬。
“不表扬我么。”南流景放下筷子,凌厉的眉宇渐渐舒展开,"哪怕只有一句。"
沈伽黎皱了皱鼻子,努力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喜形于色。“表扬你,今晚哄你睡觉。”
“谢谢,求之不得。”南流景的眼睛弯出好看的弧度。
“算了,这些你别吃了,我再努努力,你再坚持会儿。”沈伽黎伸手要去端餐盘。一只大手袭来,轻握他的手腕:"不用了,这不是你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