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头,想看一眼手机里残留下的乔抒白的影像,也想知道乔抒白的伤口到底有没有愈合。
这时候,他突然接到了一个来自学校的电话。
他猜测是杨雪,原本不想接,最后还是接起来,杨雪对他说:“乔抒白找我了。”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问我给你做了什么手术,为什么你在新闻里看起来脸色很苍白,说也要给我和我的小狗做一次。”
不知为什么,展慎之笑了,杨雪察觉了,立刻说:“你笑什么!”
她的声音惊恐万分,又有些恼怒,展慎之说:“他吓你的。”又问:“你怎么说?”
“我说……”杨雪犹豫了,“我说是无害的手术,但是我……”她顿了很久,说:“他问我能不能给你再做一次格式化。不给你做,他又要绑架我的狗。
“我问他,是不是又想去烦你,重新骗你一次,他说不是,是想你不要再想起他做过的事了……他又说绝对不会再找你,我不想他找你,又怕他绑架我的狗,就骗他说你已经做过格式化了。”
“他又问我,你做完之后还恨他吗,”她声音轻了一些,“我说应该不恨了吧,他就挂了。……我也是为了你以后好,慎之,你要是一直和他纠缠,前途怎么办?”
挂下电话,展慎之坐在警员宿舍的床上,怀疑世界上没任何人看好他和乔抒白了,包括乔抒白自己。
好在时间还长。
第58章 远大前程
十九岁春天的降雨日,乔抒白贸然在暮钟道拦路,第一次见到人生的新希望。
同年冬天的降雨日,乔抒白即将离开摩区,不再是灰溜溜的丧家之犬,心中清楚地知道自己变成了一个成熟的人,不怕痛不怕死,已经能够成熟地对抗曾让他畏惧的权力与力量。
【一年要过完了。】
金金在消息里这样说:【好像在做梦一样!】【这是我们今天排练的段落。】将一段伴着音乐的圣诞舞蹈视频发给乔抒白。
担心往后何褚会针对和他有关的人,乔抒白提前一个月把金金送走了,安置在新教民区,在一所艺术学校里学习舞蹈和音乐。
那一街区的教民们都很友善,或许是有信仰的缘故,寄宿家庭的老太太把金金照顾得很好,像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
乔抒白没想给何褚说法,只打算在这天毫无预兆地、彻底从摩区消失,由将新教民区牢牢控制在手里的弟弟,郑重介绍给陈霖的所有手下。
昨晚,乔抒白还隐晦地邀请陆医生和他一起离开,因为他觉得陆医生和其他人不太相同,但陆医生拒绝了,他便没有勉强。
安德烈同样提早去新教民区安顿了下来,因此今天,公寓里只剩乔抒白一人。
乔抒白打包了少少的行李,正要下楼,他又接到了来自展市长助理的电话。先前的几个,乔抒白都没接,因为他觉得自己不欠他们什么,但今天是他离开的日子,他站在公寓空旷的客厅,接起了这通电话。
对面不是助理,是展鸿本人。
“抒白,你断联半个多月了。”
乔抒白礼貌地说:“请问有什么事吗?”
“有空见面聊聊吗?”展市长说。
乔抒白迟疑着没有说话,他又说:“我知道你在新教民区的计划了,陆参告诉我了。”
“您现在插手可能来不及了,”乔抒白很平静,他邀请陆医生时,便想过后果,也准备好了说辞,“展市长,让我待在新教民区,总比陈霖好吧。”
展市长沉默了片刻,终于头一次对乔抒白示弱,说:“我这次找你,不是为了阻止或者控制你。”他的声音中掺进些许疲惫:“见一面,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也知道你准备的那些后手,不会贸然涉险,只想带你看点东西,然后送你去新教民区。”
二十分钟后,一台黑色的轿车停在公寓楼下。
展市长的保镖阿岚替乔抒白把行李箱放在车后,带他驶往耶茨北方。
乔抒白在车里打开新闻直播,所有的人都在讨论这一件事:展慎之在摩墨斯区的就职典礼。
昨晚的选票结果公布后,摩墨斯区乃至耶茨都一片沸腾,虽不乏有反对者认为展慎之这锦衣玉食长大的上流社会少爷,不可能真正理解摩区的运作,同情居民的环境与遭遇,摩区区长只是他成为当权者的第一块跳板,但大多数摩区居民,都对他的当选充满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