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209(二更) 利息几何……

这些路径直接将三州串联成了一个整体。

地盘的扩张也并未让她需要增设多长的防线,反而几乎都是对外的险关要冲。

她所能拥有的甚至可能并不只是关中。

司隶的河东郡,早在汉灵帝驾崩的那一年,就已经倒向了她,甚至将位处于河东郡的盐池提供给并州使用。在乔琰得到凉州的西宫盐池之前,这就是并州盐卤的最大来源。

司隶的河内郡,因太守王匡的治理无当,早几年间就不乏出现郡中百姓外流,朝着并州迁移的情况。

另外的河南尹和弘农郡,随着洛阳的政治中心转移,早已处在无人管理的状态。

以至于她所能掌握的,极有可能是整个司隶校尉部。

在大汉皇室势力衰微的处境中,能平定乱局的乔琰并非不能同握三州之地。

有没有刘协不是决定性的因素。

沮授又问:“明公觉得还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在找寻皇子协无果的情况下,她会选择另立一位天子?”

沮授这一句话差点没把袁绍给点炸了。

可面前都是下属,袁绍自忖自己还是要保持一点形象的,旋即镇定了下来,回道:“若如此,我等又当如何应付?”

沮授回道:“我建议,明公立刻修书一封给乔并州,言及两方联手扶立天子的必要性。”

换句话说,也就是劝说乔琰,在能不找的情况下,就别找了!

为了天下民生考虑,何必要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不如直接放弃寻找刘协。

毕竟这所谓的正统,在经由过这几次劫掳后,到底还剩下几分呢?

乔琰坐有凉并以及半个司隶,袁绍手中有青州冀州,两方若能联手,大汉十三州已占三分之一,还是堪称强盛的三分之一,何必再追究正统与否。

这一合作,直接就能扫平天下。

袁绍的脸上闪过了一缕深思。

又听沮授劝说道:“请明公务必在言辞间先让步几分,无论如何也得先达成这个合作再说。”

虽然有些不情愿,可想到若是达成了双方的合作,他可能都不需要让田丰跑去并州偷师,袁绍又觉得,这也未尝不是一条可行之策。

但之前他开出了骠骑将军这个筹码,都没能将乔琰拉拢到他那边……虽然当时是有汉灵帝遗旨的影响在,却也难保就是这个筹码还不够打动人。

难道他还真要将大将军的位置让出去不成?

审配忽然开口道:“说起来,上次往并州去的时候,我记得乔并州避开我等宣旨,找的理由是——洛阳之战多支出了五万石军粮,这么说来,若借着还粮的机会与之商议可否?”

乔琰进攻长安,动用了三万人的队伍。对比人数,五万石的军粮简直是杯水车薪,可起码也是减少她出兵消耗的一项举措。

而若是从还债拉关系谈起,怎么也算是袁绍这边先放低姿态了。

袁绍总算还深谙自己那位堂叔当年的失败建议,没提出用自己的哪个儿子跟乔琰联姻这种智障措施。

他在思量后果断回道:“便按正荣说的办!子远,劳驾你往长安走一趟。”

上次许攸前往并州言及册封骠骑将军之事,并未与乔琰出现什么摩擦,起码没留下过什么坏印象,也正好用一个熟面孔去谈。

袁绍又琢磨了一番利息。

什么一粒两粒让他亲自数的,料想到了他们如今这等身价,总不至于非要执行。

冀州今年收成尚好,便是翻个倍来还账也无妨!

为防事情有变,袁绍当即令许攸连带随从一道,快马加鞭赶往长安,运送十万石军粮的人手暂时不动,等许攸与乔琰谈妥后,商定是从邺城送往上党,还是送往洛阳或长安。

若真能达成拉拢的目的,这一点消耗根本算不得大事。

许攸看得出来袁绍对此事的重视,完全不敢在路上有任何的停歇。

当他抵达长安的时候,一路风尘仆仆地车马赶路,只花费了五天的时间而已。

他翻身下马,拍了拍有点发软的腿,心中哀叹了一句此行不易。

好在,在他报信求见后,得知乔琰今日刚从武关方向回来,恰好身在长安城中,若不然他还得多跑一点路。

许攸长舒了一口气。

在见到乔琰后他便恭敬地朝着她行了个礼。

虽只是两年未见,她此刻也算是神情平静,但当她抬眸看来的时候,许攸惊觉一种戎马杀伐的气势迎面而来。

又见她漫不经心地将手中的笔搁置在了一旁的架子上,问道:“子远先生所为何来?难道袁本初是想说他其实也想来讨伐董卓,只是又迟到了?”

许攸一噎。

乔琰丝毫没给他面子地接道:“上一次他迟到了两日有余,这次迟到半月都不止了。”

许攸回道:“乔侯说笑了,袁青州是让我来还粮的。两年前乔侯借与的五万石军粮,如今我等连本带利双倍奉还,以犒乔侯为大汉行军之劳。”

这个开场白还真让乔琰有点意外。

这语气里的拉拢意味实不在少数。

只不过……

“且慢!”她抬手止住了许攸接着往下说的话茬,问道:“你说……连本带利双倍奉还?”

许攸不明白她为何此刻笑得有些微妙,“不错,先时冀州流民甚多,不便支出,多耽误了一年实在是我等的不对,故而袁青州以双倍送还,以表歉意。”

双倍奉还,以表歉意?

一听这话,乔琰着实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怎么听许攸的语气怎么觉得,这位与袁绍相识时间最久的谋士,居然并不知道袁绍亏欠下的是一笔多么可怕的债务。

那袁绍也太过分了!

这种事情——怎么能瞒着自己的得力下属呢!

她转头朝着一旁的郭嘉问道:“奉孝啊,我记得那张借条是你去寻袁本初签下的,到如今利息几何了?”

一听她这话,郭嘉连忙起身,摆出了个讨饶的动作,口中说道:“我看君侯还是饶了我吧,我的术算能力一向不太好的。”

他边说边转向了许攸的方向,“但我听闻子远先生乃是智计之士,想来此计与彼计也没甚区别,不如劳驾子远先生来算一算?”

“……?”许攸一脸迷茫地看向这一唱一和的两人。

他怎么听都觉得,这好像是在说,他话中提到作为利息的五万石粮食,居然还不够。

可这不应该啊……

若真如此,他家明公当时是怎么答应下来的?

袁绍是向来不喜欢做什么亏本生意的。

怀揣着这份疑惑,当那张由袁绍签字画押的借条出现在他面前后,他逐字逐句地看了过去。

起先的不以为意,在他心中嘀咕过了几个数字后,忽然变成了溢于言表的紧张。

他紧绷着神情,僵硬在了原地。

在乔琰玩味的目光中,一滴冷汗忽然从他的额角滑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