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刘焉的觊觎天子位置之心,众人竟然并没有人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何况,早前他们觉得乔琰可以担任大将军的位置,其实也就已经将她放在众人之上了。
只是让她再往前进一步,上到大司马的位置,以对刘焉这位不太安全的大汉宗亲形成节制,分明也只是势在必行而已!
黄琬并不打算替他那表兄辩解,反而只想着跟他形成解绑的想法,出于这种考虑,让他在此时当先提出了这个建议。
由天子下诏,在这会猎汉中的旨意下达同时,让乔琰晋位大司马!
让她那骠骑将军之前只能叫做加官的“大司马”称号,成为真正作为人臣之极的那个大司马!
“此事……”不可。
乔琰的话还未曾说完就已经被卢植给率先打断了,“烨舒难道是想看到刘焉这位大将军在我等奔袭汉中之后,虽败尤胜,也有对你发难问责的名头吗?”
“还是说烨舒是想要看到邺城朝廷对我等敌友不分的处事方式做出质疑,成为对方的笑柄?”
“又或者是想要看到,刘焉此人正如你所想的那样,在益州这等险塞庇护,沃野千里之地休养生息,成为我等背后的一根芒刺?”
卢植这三句反问后,又朝着刘虞说道:“望陛下考虑此议,大司马之名并非僭越,而是有能者居之,令武将服膺,文臣效法,令黠吏不匿情,邪人不挠法,令民生康泰,振旅生威而已。”
在压制益州这一面的隐患面前,乔琰的晋升无疑是他们能拿出的最好解决之法,也能让这出会猎变成大司马邀大将军狩猎张鲁贼子,覆灭敌首后笑谈震慑。
卢植明白这个道理。
刘虞又如何会不明白呢?
他早在乔琰将那个大将军的位置谦让给刘焉的时候,就觉得很是对不住她为大汉基业做出的努力,这才有了那假节钺,加大司马号,与准允以骠骑将军之名开府的加增权柄。
如今能名正言顺地让她领大司马号,反倒是让刘虞心中那点负罪感彻底消失了。
合该如此的!
何况,若是王莽霍光之流,在担任大司马的时候才要让人觉得是对皇权的凌慑,可乔琰呢?
在场中绝无一人敢说,她不是个大汉忠臣!
若自黄巾之乱开始算起,这八年间她为大汉奔走所做出的贡献,比起旁人数十年间所为,也有过之而无不及,那又为何就不能让她的地位对得上她所为之事?
在不可能去考虑她取汉室而代之的情况下,大司马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位置!
于是长安的百姓在两日后听到了一个特殊的擂鼓宣诏之言。
因乐平侯乔琰为汉室尽忠职守,竭诚复兴之道,故而在三公与大将军上重启大司马之位,总摄军政之权。
百姓是不太明白这个从大司马骠骑将军到大司马的意味的,甚至还得有人觉得,少了四个字岂不是还当算是减了点东西。
不过是听着宣称中这是对那位平定长安的并州牧的升官,想到他们这小半年间的生活转变,不免拍手叫好。
但这个去掉四个字的册封,对乔琰的意义绝不止如此。
在此时的紫宸殿内,她已身着官服,聆听起了上首的圣旨宣读。
“应天顺时,受兹受命。”
“建安元年二月……制诏并州牧骠骑将军乐平侯乔琰。”
“卿自中平年间领州牧名,统辟元戎,折冲绥远,虽有胡戎寇边,人多刚悍,然亦有被甲於塞,星夜追驰,斩单于于野,自是以德命官,匪躬成节。”1
“中平之末董贼为患,卿以持正衣冠汉节之表率,举兵讨贼,引白羽肃兵,旌旗荡寇,迫贼首西逃。”
“又驱长车曜戟,至于西凉,鹰扬奋节,以平羌乱。”
“光熹年间,玉壶冰心不改,忠勇令德常在,威足关中,明察秋毫,掌卫居庸,声浃九夷……”
“朕持褒德赏才之心,念汝宿卫忠正,宣德明恩,守节乘谊,以安社稷2,特加汝为大司马,敬之哉!”
在最后一个字落定的尾音里,乔琰抬手,小心地自大鸿胪陈纪的手中接过了这一道圣旨。
刘虞登基之日,她就已经从刘虞的手里接过了他的佩剑,一如汉初天子即位中,武将从天子手中接下高祖斩蛇剑的意思一样,要为朝廷开辟前路,征讨四方。
而如今在这加封大司马的典仪上,她在刘虞手中又接过了旄羽节杖,以示威荣。
------
这道大司马的敕封一下——
自今日起,她就是天子之下,从名分到权柄的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