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钧终于开口:“好了,这些事情等会再说。”
他止住了元始的追问,淡淡地望了他们两人一眼:“贫道的讲道还没有结束。”
元始投来的目光中似乎仍然满含着怒意。
通天却已平静地转过头去,歉意一笑:“倒是麻烦了师尊。”
鸿钧瞥他一眼,意味深长:“你麻烦我的次数还算少吗?”
通天便又不觉抬了眼,正好对上鸿钧垂落的目光,唇边的笑意忽而真切几分,几乎晃进人心底:“师尊可是生了弟子的气?”
鸿钧携着他的手往外走,步履不急不缓:“是啊。”
通天眨了眨眼睛,好奇地牵了牵他的衣袖:“师尊这回气的什么?”
这回?
鸿钧不由又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点评一句:“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通天抬眸朝他笑。
“罢了。”鸿钧微微摇头,“这次先记着,若是你下次再犯,为师一并罚你。”
“?!”通天下意识睁大了眼,“师尊不能先告诉弟子,我哪里做错了吗?”
鸿钧却只是摇头,衣摆曳地,凝视着前方,笑容淡淡:“总得给你一次机会。”
通天:“……那若是我下次再踩进坑里呢?”
鸿钧淡定一笑:“那为师便是师出有名了。”
少年凝视着他,倏地轻轻一叹:“太过分了啊师尊。”
鸿钧只是轻轻笑着,偶尔侧眸一眼,望了望金乌兄弟的方向,又重新攥紧了少年的手,确保他绝不会有任何从他身边逃脱的可能性。
——当然,现在的猫猫,还是很乖,很乖的。
最好呢,就这么一直乖下去吧。
老子顺着鸿钧离去的方向看了许久,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他们相携的手上,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头。
女娲与伏羲对视一眼,轻笑一声,同样跟了上去。
只剩下元始尚且留在原地,垂落的目光中泛起几分疏离之色,忽而觉出几分心灰意懒般的疲惫之感。
长风卷起他身旁的桃花花瓣,簌簌地下了一场绯色的花雨,极尽缠绵之意,无忧无虑,不识人间悲欢。
倘若有人言,何必以未来发生之事迁怒于人呢?
可是……往事曾经亲历,斑斑血泪在目,情谊早已随风而逝,再也回不到从前。所谓的破镜重圆,当真能圆满吗?旁人垂眸望去,也只见得那镜面之上,为人强行修补而上的缝隙,始终存在,永不消散。
往后的日子,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
原本因道祖离去而喧闹一时的紫霄宫,又倏地寂静了下来。
鸿钧平静至极,仍然携着通天踏入殿内,一步又一步,伴着众人惊诧莫名的眼神,一直走到那个早就给他备好的蒲团之前,方松开他的手,垂眸不放心地嘱咐一句:“给为师坐好了,下次再敢乱跑,就给贫道等着!”
通天略显茫然地挠了挠头:他何时跑了?
鸿钧又盯着他看了几眼,待得到他一声赌咒发誓之后,方才淡淡一笑,放过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