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祂终于绝望了。
短短一瞬,那如雪的剑光便撕裂开无边的幻境,一步踏入混沌之中,威势丝毫不减,反而愈发暴涨,极尽绮丽绚烂之色,也令见者更觉惶惶。
天道凝望着这一幕,不自觉喃喃自语:“本座,本座兢兢业业,刻苦努力,对洪荒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不能,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对了,鸿钧!鸿钧人呢?!”祂忽而反应过来,急急问道,下意识透过他们之间的联系,联络起道祖来。
封神幻境之中,残阳似血,风声萧然。
破碎的一角天幕上,外界的天光泄露而下,露出一两点明明灭灭的星子。鸿钧低眸垂目,手指轻轻捻过脚下黄土,望着指尖无声滚落的一点染血的尘埃,忽而轻轻一叹。
元始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到他身上,低低唤了一声:“师尊。”
鸿钧侧首望了他一眼,半晌无声,又道一句:“元始,你莫要着相。”
“师尊可是在怪我?”
道祖微微摇头,视线落在那一角逐渐破碎的虚空之中,神色微微沉凝几分,指尖掐算一二,便又迟疑了一瞬:“罢罢罢,这样也好。”
“师尊?”元始又追问一句,方见鸿钧回眸望他,极为浅淡的一眼,同样的无悲无喜,仿佛诸事尽皆不曾入眼。
元始忽而恍神,像是突然发觉他弟弟那副模样,竟在某种程度上,像极了他们的师尊。
何时,他们这般相像?
“元始,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情,又何苦来问为师?你与他,道途不同,所求不同,如何能论对错?”鸿钧淡淡开口。
元始淡笑,语气笃定:“师尊,您在怪我。”
他忽而抬眼,目光锐利地望来:“师尊,不,鸿钧道祖,您又是在什么时候恢复的记忆?又或者说,您也和贫道的弟弟一样,从一开始便记得一切?”
鸿钧平静地看他一眼,不为所动:“二徒弟,凡事过于执着,伤人伤己。”
“那通天呢?”元始冷笑,“您就这么纵容他吗?前世他想要重立地火水风,今生他又屡屡和天道作对!他的偏执程度,可是远胜过弟子!”
“……”
鸿钧抬首望去,视线落在那道红衣的身影之上,又瞥了一眼元始,神情淡淡,意味不明地道了一句:“到底是亲兄弟,人人皆是这般,一等一的固执。”
“师尊!”元始追问道。
道祖不言,只随手挥一挥袖,忽而消失在原处。只留元始站在原地,久久无言,望着眼前风沙四起,幻境崩塌于一瞬。
*
圣人含怒的一剑,自然是如愿以偿。
浩浩天穹,广袤大地,宇宙寰宇,尽皆为此侧目!
元始借幻境将他重新拉入封神之战中,他亦借着幻境,在短短的一瞬之间,重回圣位。
何者为真,何者为假?
真真假假,皆付一剑!
他所求之道一线生机,他所愿之景众生向道,既然早已将之铭刻入心扉,又如何不能凭此突破天地掣肘,一剑断长恨?!
通天本身的意识已经接近于昏迷,只在浑噩无光的天地间,寻找着那隐约的牵引。青萍剑一寸寸地崩裂开来,又一寸寸地刺入天道的核心之中。
以“道”制“道”,以“道”杀“道”!
漫天的剑光散如飞花,携着无数道明耀光灿的道意,落往四面八方。仿若流星般划破了天际,引得无数人抬头望去,神情震撼又茫然。
天道:“可本座真的特么还什么都没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