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要重新签合同,我给你买个商业保险。”鹿露压低声音,说秘密似的,“给你、铁姨和恭子买最好的,直接交满。”她觉得自己很聪明,三个人买就显不出林泮的特殊,可恭子和铁姨多大了,林泮比她们多交十几二十年,他才最占便宜。
“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以后了。”她真心诚意地给他画大饼,“你努力工作,以后我还给你涨工资,你看恭子小姐,前任雇主觉得她做得好还送她一套房,你要是也做得这么好,我也送你一套房子。”
有一套房子,有养老金,这也算是一个家了吧。
鹿露满怀期待地看着他:“我不会亏待你的。”
林泮久久不能言语。
他没有想到鹿露会这样照顾自己,她完全没必要这么做。说到底,工作期间为他交保险,按时付工资,就是一个合格厚道的雇主了,他离职后怎么样生存,过的是好是坏,甚至婚后幸福与否,又与她有什么干系呢。
可无论理智怎么分析“这没必要”,内心却不受抑制地震颤。
他想起十岁的时候,园长单独给他的生日蛋糕,4寸大,和普通的纸杯蛋糕不同,外表裹着一层新鲜奶油。
烈日烧灼眼皮,眼球炽热,泛着一层朦胧的橙光。
“鹿小姐。”他轻声说,“你这样厚待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报。”
鹿露欲言又止:“……我是在收买人心。”这时候才看得出他是弟弟,怎么这么容易上当,“没有人拿礼物骗过你吗?”
这当然是有的。
附近的人都知道,保育院的孩子最好骗,他们什么都没有,随便给点东西就能骗回家。有的人家给一顿饭,就多个照看孩子的保姆,有的更坏一点,被带进黑色的门扉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林泮长得好又聪明,看上去就基因优良,早早进入了许多人的视线。
还是要感激柏纳德的出现,在他发育前把他带走,教会他很多保育院不会教的道理。
林泮不想把这些事说给鹿露听:“我在学校里很不起眼,没有人注意我。”
鹿露信了:“你运气真不错,我现在告诉你,这就是在收买人心,骗你给我干活。”
他顺着她的话说:“好,我帮鹿小姐去收买她们。”
鹿露没憋住,“噗嗤”笑出声,问他:“你觉得有
用吗?”
“肯定有,”他肯定道,“大家会很感激您的。”
鹿露点点头,月经期的疲乏漫上躯干,忽然累了,靠住柔软的羽绒垫子,支头看风景。
林泮察言观色:“您要不要早些休息?”
鹿露犹豫:“再等会儿吧,我现在睡不着。”她以前喜欢安静,宿舍里有人打呼噜磨牙简直是折磨,恨不得爬到对方的床上,把她鼻子捏住。
但现在却怕安静,屋里静悄悄的什么杂音也没有,只有自己的喘气声、心跳声。
在乔纳森家里还好一些,她听见他的呼吸声,贴着他热腾腾的身体,有种幼年抱玩具熊睡觉的满足感。
“我不喜欢这个房间。”鹿露不好意思直说缘故,胡乱找原因,“还不如之前的酒店公寓,这就一个房间,我喊你还要打电话。”
林泮立时道:“那就换个房间。”
鹿露:“现在?”
“我问一下酒店有没有别的套房。”鹿露来上海是临时决定,雾颐酒店又十分热门,没订到套房也不奇怪,之后她没有提,林泮便也以为她没意见,早知道她不喜欢……他暗暗懊悔自己的疏漏,决定即刻补救。
拨电话给前台,询问是否有总统套房空着,因为临近奥运,许多有钱人已经去北京,还真有空屋。
林泮问:“现在能入住吗?”
“当然。”
“好的,谢谢。”林泮暂停通讯,和鹿露说,“鹿小姐,现在换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