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长正要收回手,董晓悦一伸脖子,把脑袋凑到他手底下。他弯起眉眼,又捋了几下,把她睡毛糙的头发顺得油光水滑,像匹黑亮的缎子。
还是长发好啊,荀延心道,随即觉得莫名其妙,这念头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他失神地揉了揉太阳穴,感到脑袋发胀,心里仿佛有什么呼之欲出,他刚想去捕捉,那些念头却像游鱼一样溜走了。
董晓悦见他神色恍惚,脸色发白,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不会这么快就传染上感冒了吧。
荀延回过神来,浅笑道:“无碍,大约是有点累了。”
“官署里还好吗?”董晓悦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问,“没人难为你吧?”
“有啊,林侍郎欺负我,殿下要帮我出头吗?”荀延嬉皮笑脸地道。
“……他怎么欺负你了?”董晓悦看他笑得狐狸似的,想起一脸老实相的林二郎,总觉得荀延才是欺负人那个。
“他说殿下是他的。”
“……”说的不是这种欺负好吧。
这是他们第一次提起林驸马,虽然是开玩笑的口吻,气氛却起了微妙的变化,两人都像是上了弦,忽然紧绷起来。
片刻沉默之后,荀延先松弛下来,扯开话题;“殿下躺了一天闷了罢?我读书给你听好不好?”
说着走到她床边矮架前,随手抽了一卷帛书展开,迅速扫了一眼:“是志怪故事,殿下听了夜里独自一人睡得着么?”
董晓悦一个不字没来得及出口,他又接上一句:“睡不着便召在下侍寝,不用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