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势来看,此为天地量劫,一旦势成,无人得以脱身,无论多么惊才绝艳之辈,终究也会沦为量劫里的余烬飞灰;从结局来看,阐截两教皆是损失惨重,截教更是几近灭亡,玄门气运跌落低谷,取而代之的则是西方佛门。

没有人是赢家。

但,焉能不恨?

破他诛仙者,四圣也;亡他门徒者,元始也。

以及……最后令他的首徒多宝道人化胡为佛,散了这一身玄门正统的修为,被迫置之死地而后生者,老子也。

洪荒最终毁于无边怨气之中,其中可有一分,来自于他徒弟心中始终未曾散去的不甘?

鸿钧并不知晓,只尽了此生唯一的耐心,哄着怀中的少年,静静地瞧着他松开颦蹙的眉眼,安安心心地依偎在他身旁,长长久久,舒缓平静地睡去,方才将人抱起,稳妥地安置在云榻上。

柔软的床褥之间,霜雪似的长发与乌发交织在一处,像极了凡人口中恩爱两不疑的誓约。他微微垂眸,仔细地拂过他眉心方寸,静静地感受了几息,方才直起身来,若无其事地取下了旁边悬挂着的青萍剑。

养徒弟自然是头顶大事,养完了呢?

自然是出去杀人。

不会有人当真以为,当着他的面来引诱他的徒弟,还能平平安安,全身而退吧?

鸿钧原先面对通天时温和的笑意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冽如冰雪般森寒的杀意。他指尖轻轻摩挲过青萍剑,感受着上面沾染过的几乎近无的血腥之气,眼眸愈发显得漠然冰冷。

他站在混沌之中,望着无尽翻滚的罡风,周围似有雷霆划过身侧,却始终无法触及他微微扬起的衣袂,又抬起手来,似要再度撕裂开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