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衬得他愈发无忧无虑。

他便又掀起眼帘,淡淡地望向鸿钧:“怎会呢?毕竟是自家的弟弟,哪会真觉得他麻烦?只是怕师尊为难罢了。”

鸿钧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指节轻轻敲着桌案,凝视着棋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轻轻站起身来。

老子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师尊?”

他抬眸望去,却见鸿钧抬手取出了一件大氅披在通天肩头,将他整个人尽皆裹住。那猩红的色泽与玉白的肌肤互相辉映,衬得那隐约露出的一点容色,宛如霞映澄塘一般,何等夺目耀眼。

通天迷迷糊糊中似有那么一点的意识,下意识拉住身旁之人的衣袖,茫茫然地唤他:“师尊……”

比起老子藏而不发的怀疑,他的声音中又浸染几分道不清的依赖与信任。

长兄定定地望去,眉头又是一拧。

“大徒弟,这棋就下到这里吧。”鸿钧信手抱起了通天,淡淡地望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了一句,“天亮了。”

是啊,晨曦的光透过蒙昧不清的天穹,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

老子立于原地,久久不言,又抬起眼来,望着鸿钧走向内殿的身影,直至他消失在视线之中,方垂了眼眸,定睛望着桌案上纵横交错的黑白棋子。

不知何时,已经入了死局。

鸿钧并未在殿中停留太久,轻轻替通天掖好被角之后,环顾一圈,便径直走了出来。

老子不曾留下,亦如他来时的无声无息,去得也安安静静。

鸿钧淡瞧了一眼,目光一扫,将桌案上乱摆的棋子一整理,又令此地凋零的桃花再度于枝头盛放,方一甩广袖,平静自如地踏出了殿宇,偶一抬眸,神色淡淡,旋即又收回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