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像他们这样的正经血族当然不会搞强制那一套,正常情况下血族的初拥都会是极为慎重的,初拥者和被初拥者的意见都会被充分考虑,必须发生在双方你情我愿的情况下,而初拥仪式成功后,新生血族也会由自己的长亲带领着认识同氏族的血族,然后在长老的主持下把名字加入氏族内密藏的谱册中,这样才算是完成了整个加入血族的流程。

而像奈撒内尔这样辈分奇高的血族,他们已经很少会去寻找新的后嗣,如果真的诞生新的后嗣,那他们通常都会为这个孩子专门举办一场宴会,邀请同氏族成员还有其他氏族有头有脸的人物赴宴,向血族社会中的所有成员宣告这个新后嗣的存在。

奈撒内尔是个标准的老牌血族,他自然也是打算在邵绪加入加兰一族后为他举行一场盛大的宴会,为此还专门嘱咐手下的血仆把他封闭多年的蔷薇古堡打扫干净,就是为了过段时间带着自己的新儿子入住。

次日,奈撒内尔在校园里转了几圈,终于如愿找到了邵绪他们班级所在的教室。

启明大学的教室不同于初高中的教室,没有那些窗台极低的明亮窗户,不会让学生们在回头的刹那看见班主任慈爱的笑脸,他们教室的窗户普遍很高,是个子高的老师们踮起脚也只能勉强看见里面的高度,对此校方的解释是避免外面有人经过影响学生上课,而大学本就是自由的课堂,教师们也不会天天盯着学生们让他们学习,对此也没什么意见,只有奈撒内尔现在坐在外头叹气。

他身高187,绝对说不上矮,但面对这个离谱的窗户却恨不得自己能够再长高一点——原因无他,正是因为以他的个子都看不见里头的人,而他又做不出垫脚扒窗台这种一看就有失风度的傻事。

奈撒内尔又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盯着教室的后面,那神态可以说是望眼欲穿。

从方才开始,他就突然多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而到了他这个水平的血族预感往往都很准,奈撒内尔不敢大意,仔细复盘了一下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发现这种不祥的预感是在他刚才出门来找邵绪之后才产生的。

不会是这件事会出什么意外吧?

原本对此事十拿九稳的奈撒内尔一时也有些不确定起来,但他想来想去也没发现他的计划有什么问题,毕竟他对之前三个儿子用的都是这一个套路,从来没有出过意外,没道理邵绪会不吃他这一套——那唯一的可能就是邵绪今天没有来上这节晚课。

除了在新闻报道上,奈撒内尔之前只在西泽亚特的课上远远见过邵绪一面,不然他完全可以根据邵绪的气味来确定他在不在教室,哪里会面对现在的窘境。

当年哪里会需要这么麻烦,小孩这东西不值钱,完全可以在路边随便捡,奈撒内尔之前三个儿子全部都是在外头乱逛的时候“捡”回来的。

奈撒内尔郁闷地等在教室门口,听到下课铃响后,他连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造型,风度翩翩地倚在一旁的廊柱上,努力给自己未来的便宜儿子留个好印象。

虽然是晚课,但老师没有拖堂的习惯,邵绪的心情还是比较愉快的,他收拾好书包,轻轻松松地随着人流出门,打算去扫一辆自行车回宿舍。

就在这时,他被新来的西方旧世纪史讲师叫住了。

奈撒内尔倚在廊柱上,身上穿了一件黑色衬衣,衬衣在月光的照耀下泛出暗纹,熠熠生辉,一看就价值不菲,黑裤勾勒出他笔直纤瘦的长腿,优美的轮廓几乎融进温柔的夜色里,就连急急忙忙想要会宿舍的学生们经过他都忍不住多看一眼。

奈撒内尔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微笑,对着邵绪招了招手:“你过来,我有些事想和你谈谈。”

邵绪:“……”

他看着奈撒内尔,警惕地后退了两步。

奈撒内尔:“……”

他只得随意扯了个谎话,道:“你们班的辅导员找你有些事,我正好顺路过来通知你。”

这大晚上的辅导员应该早就下班了,突然找他有事的可能性不大,但邵绪情况特殊,他年纪小,才十三岁,在他之前启明大学从来没有过年纪这么小的学生,如果不是出于种种原因,其实校方更希望他多和同龄人在一起学习几年再来大学。正因如此,辅导员和班主任对邵绪都多有关照,有时也会把他找过去询问近况,邵绪不知道这次是不是又是这种情况。

邵绪打量了奈撒内尔一番,觉得自己不需要害怕一个普通人类,而且这么多人都看到他被奈撒内尔叫走,也不用担心奈撒内尔会对他动手,于是点了点头,背上包跟着奈撒内尔一起走了。

两人走了一会儿,邵绪敏锐地发现方向不太对,冷不丁出声问道:“这不是去办公室的路,你要带我去哪儿?”

奈撒内尔回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说我要带你去哪儿?”

邵绪神色警惕:“方才那么多人都看到我跟你走了,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就是第一嫌疑人,你可要想清楚了。”

奈撒内尔:“……”

现在的小崽子怎么逗一下都不行,难道不应该吓到“哇”地一声哭出来吗?

真是无趣。

他看了看周边,非常安静,人迹罕至,离得最近的路灯都在三十米开外,正常不会有人往这边跑,环境极为适合搞一些小动作。

于是奈撒内尔转过身子,上下打量邵绪片刻,自我感觉对儿子预备役十分满意。邵绪被他看得毛毛的,忍不住后退两步,蹙眉道:“你想做什么?”

他看着奈撒内尔,极力压制住自己露出獠牙的欲望,而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悄悄拨通了自己父亲的通讯号码。而奈撒内尔似乎是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浑然不觉,还在努力地向邵绪展现自己的慈爱:“邵绪,你希望自己能有一位父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