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郁上倒也不是不会做饭,他从小受过的教育里就没有君子远庖厨那一套,事实上在秦家,秦霆焕在世时一直是他做饭,梅瑛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用秦霆焕的话说,梅瑛那一双是翻手捏诀的手,怎么好沾了烟火气。
那为什么不做?
一个人冷锅冷灶,懒得费那功夫。
想到秦霆焕,秦郁上不免落寞,再一想到待会儿他要独自呆在房间,冷冷清清,而相隔一条走廊,江来和小孩却热热闹闹,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职业习惯深入骨髓,他不自觉在脑海中构思那个画面。灯光明亮的房间里,江来站在料理台前开火烧水,等水沸后将馄饨一个个下锅,小崽崽围在旁边,眼巴巴等着。馄饨煮好端上桌,两人在腾热气里边聊天边吃饭。
如果画面中再加一个人……
秦郁上目光闪烁。
江来并没有想到一碗馄饨也能引发导演丰富的联想,他又往花园看了眼,江棠承似乎是蹲下了,撅着屁股不知道在看什么。
江来想着要不要过去看看,就听秦郁上沉声说:“煮馄饨要加紫菜和虾皮,再在碗底调两滴香油会更香。”
江来暂时收回注意力,惊讶道:“你会做饭?”
“很难相信吗?”秦郁上勾着唇似笑非笑,一句“那我只能给你露一手了”的台词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哇”一声大哭。
崽崽!
江来头皮瞬间一麻,身体本能做出反应,立刻飞快往花园跑去。
花园的石砖路上还残留雨水的痕迹,江棠承跌坐在地,沾了一屁股的泥,正不知所措地哇哇大哭。
在他旁边的地上放着两只碗,分别装着牛奶和猫粮,三只猫被突然闯进的人吓到,钻进灌木里不敢探头。
江棠承举着胳膊不敢动,泪眼朦胧,看到江来哭得更厉害了:“呜呜呜,抓,痒……”
江来立刻将他抱起来,顾不上小孩身上的泥:“怎么回事?”
一旁的乔阮直接傻了,一副也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我、我们喂猫,崽崽摸猫,本来没事的,但、但突然就被猫抓了……”
江来低头看去,小孩手背上两道新鲜抓痕,正往外渗血。
江棠承哭道:“痒,痒……”
小孩怎么不喊疼反而喊痒。江来焦急万分,哄着他说:“崽崽,哪里痒?”
江棠承一抽一噎:“眼睛,还、还有胳膊……”
江来举起小孩的胳膊,白皙的皮肤上泛起密密麻麻的红疹。
他立刻意识到,江棠承怕是过敏了。
必须立刻带小孩去医院,江来当机立断,掏出手机给钱司壮打电话。
秦郁上跟在后面,见江棠承哭得惨兮兮的,心脏莫名发紧:“怎么了?”
“被猫抓了,可能还过敏,得去医院。”
钱司壮不知道在干什么,电话一直没人接。江来正要再打一遍,被秦郁上按住手臂:“我带你们去。”
秦郁上不容置疑:“呆在这里等我,我马上下来。”
回房间拿上钥匙,秦郁上又马不停蹄下楼。电梯停在一层,他顾不上等,直接走安全通道,一步两三阶地往下跨。
最后一次开车是半个月前从岚城回来,停在酒店后面的内部停车场,秦郁上这会儿一点都不迷糊了,精准地找到停车位,上车后油门一踩,绕了半个酒店开回到正门。
全程竟然没超过五分钟。
车没熄火,秦郁上下车拉开后座车门对江来说:“崽崽给我抱,你先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