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刚才的疑问,这一回他用了肯定语气。
江来利落地承认:“是。”
顾泽肖沉默了足有一分钟:“这就是你退学的原因?”
纸杯在掌中旋了半圈,江来微微捏紧,做了个深呼吸,自嘲地说:“一个晕血的人连手术刀都拿不稳,还怎么做医生?”
顾泽肖眼底闪过复杂难辨的情绪:“那时候我去国外实习,回来之后就听老师说你突然办了退学。当时我问过你一次,这次来片场我又问过你一次。江来,为什么不告诉我原因?
江来勾出一个浅淡的笑:“说了也无法改变结果,不是吗?”
“江来。”顾泽肖提高音量,“你那么想做一个医生,那么努力,连老师都说你有天赋”
江来打断他:“想是一回事,现实是另一回事,有时候再努力也不见得就能得偿所愿。师兄,你做医生那么久,就算心里再想,也总有救不回的病人。”
病房随着他的这句话沉寂下来,门外响起护士推着治疗车走动的声响。
经过门口,护士狐疑地打量站在门边的秦郁上。秦郁上头一次后悔没戴口罩,虽然干着偷听但听不到的事,表情依旧坦荡,朝对方微微一笑。
护士脸一红,到嘴边的那句“你怎么站在这儿”就给忘了,低头推车走了。
外头重新安静下来,走廊的光穿过半闭半合的百叶窗照进病房,在地上投下一道道被切割的阴影。
顾泽肖搁在膝盖上的双手握了握,竭力告诫自己不要失态:“晕血分很多种,我不认为你从小就晕血,否则你根本不会选择进医学院。但不管是生理性还是心理性,只要治疗总能克服”
“师兄。”江来再一次打断,语气多了一分无奈,“你就当我脆弱也好,懦弱也罢,遇到一点困难就想放弃。”
顾泽肖下颌不易察觉地绷紧,沉默几秒忽然道:“江来,你不信任我。”
突如其来的转折叫江来愣了愣,一时竟忘记否认。
顾泽肖嗓音沙哑晦涩:“当初你……有了崽崽,也是钱司壮不放心私底下偷偷找的我,否则我根本不会知道。”
回应他的是江来罕见的沉默。
半晌,顾泽肖牵了牵嘴角,自嘲一笑:“我跟你提这些干什么,反正你都忘了。”
病房外,秦郁上紧盯闭合的门缝,视线灼热到仿佛要烧穿一个洞来。
就在这时,口袋忽然传出震动,秦郁上眉心一跳。
刚才在更衣室,他把江来抱起的时候,手机从江来口袋里滑落,被他捡了起来。来医院的路上貌似震了两次,他都没理会。
秦郁上拿出手机,来电显示钱司壮。他思索两秒,来到走廊尽头接通。
刚一接通,那头便传来钱司壮火急火燎的抱怨:“哎呦祖宗,你可算接了,你要是再不接我和崽崽就要杀回”
“是我。”
电话那头刹时安静。
秦郁上以为对方没听出来,自报家门:“我是秦郁上。”
“秦秦秦导?”钱司壮嘴皮都不利索,“江来手机怎么在您手里,他人呢?”
秦郁上回头看了眼病房:“他在拍戏,不方便接电话。”
在拍戏?
江来如果在拍戏不方便接,怎么秦郁上就方便?
钱司壮按下心中狐疑:“哦哦,那就好,我一直打不通他电话有些担心,崽崽也挺着急的。”
“崽崽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