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岁的男人尴尬地摸摸鼻子,比起在闻绍面前吹牛,这个时候坦诚显然更加重要:“的确是第一次,而且我也只跟你……”
他想说我只跟你在一起过,然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原先他总希望江来能恢复记忆,现在想通了,江来记不记得、过去发生过什么都不重要,当下才最重要。
退一步讲,如果江来知道他们曾经跨越相知相爱,直接进行到上床那一步,反而不利于这段关系长远健康的发展。
秦郁上自以为深思熟虑,沉声道:“我的确是第一次,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第一次追求一个人。”
江来不知道该说什么:“秦郁上,你……”
“嗯,我在。”秦郁上看进江来眼中,用无比真挚的语气说,“以后无论什么时候你叫我的名字,我都会在。”
江来的胸膛不停起伏,死死咬紧嘴唇才能将那股强烈到几乎没顶的悸动生生压下。他想从椅子上站起来,然而秦郁上还半跪在他面前,他只能闭眼做了个深呼吸:“你先起来。”
秦郁上也不屑搞那一套“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表白是他的事,他给江来足够的时间考虑。他从善如流地起身,拍了拍膝盖,又伸手想把江来也拉起来。
江来忽略了递到面前的那只手,狼狈地从椅子上起身,穿人字拖的时候没站稳,脚步趔趄差点摔倒。
秦郁上难得见他如此惊慌,跟掉入猛兽窝的兔子似的,无奈地笑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会把你吃了。”
江来迅速退后一步拉开距离,兀自平复剧烈的心跳,只留给秦郁上一个白皙紧绷的侧脸。
继而他像是意识到什么,转头盯着秦郁上:“你是不是知道了?”
“嗯?”秦郁上有些莫名,“知道什么?”
夜色中那张英俊的脸上还带着笑意,眼眸深邃,神情不似伪装,江来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半晌吐出两个字:“崽崽。”
“崽崽?”秦郁上缓缓皱起眉,“崽崽怎么了?”
“……”江来做了个深呼吸,“当时餐厅服务生说你跟崽崽很像的时候,你什么感觉?”
“感觉?”秦郁上只觉得江来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奇怪,“我觉得那服务员还挺有眼光的。”
从江来的表情看,他似乎生生咽下了一口气,好半天才挤出下一句:“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秦郁上愈发纳闷:“我都说得差不多了,再多说我怕给你压力。”
江来冷笑:“那我是不是该夸你体贴?”
秦郁上面露喜色:“倒是没人这么说过,你是第一个。”
江来狠狠掐住掌心,硬是把那句“那有没有人说你缺心眼”给咽了回去,冷冷道:“秦郁上,你有种。”
秦郁上没想到第一次告白得到的竟是这个回答,拉住江来:“你什么意思?”
然而江来就像一条滑溜的鱼,呲溜一下便从他掌心挣脱,拉开玻璃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露台。
等秦郁上追过去时,江来已经走进卧室,反手砰一声将门关上。幸好秦郁上反应迅捷及时后退,否则真要被门板拍到鼻子。
关门的声响余音绕梁,四面墙壁似乎都被震动,秦郁上呆立原地,良久往下看了眼自己的睡裤,喃喃道:“我有种?”
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这座绿树成荫如世外桃源般的海岛上,广袤的沙滩反射出金灿的光。
岛上错落分布着的三十多个水屋和别墅中,其中一间宽敞的露台上已经摆好丰盛早餐,色香味俱佳让人食指大动。
气氛本该温馨愉悦,然而江棠承却敏锐地察觉出不对劲。
两个大人仿佛被按头拼桌的陌生人,面对面坐着谁也不开口。
某个时刻,两人不约而同去拿黄油刀,手指碰到一起却又闪电般弹开。秦郁上还好,抬眼看着江来欲言又止,而江棠承发现,他那个一向笑脸迎人看似脾气很好的爹,漂亮面孔上一丝表情也无,似乎又双生气了。
三人围坐在圆形餐桌旁,江棠承看看左手边,又看看右手边,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爸爸,昨天晚上是不是打雷了,我睡到一半忽然听到砰一声,好响哦,吓得我差点从床上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