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回答,这会儿也真的很疲惫,扫了眼橄榄陨石嘱咐他收好,语毕还忍不住咳嗽了几下。
迟燎忙殷勤地递给他水瓶,又抱来个抱枕说云碎哥你应该睡一觉。这几番言语下来气氛就变得日常,之前车厢的那股压迫感好像只是一场幻梦。
应云碎其实已有些发烧,思绪千转百回再落回一种迷茫的实处后更加昏沉。
他任由迟燎扶着他躺进车椅,手才松开掉出零零碎碎的木块。
迟燎把那些木块收好,用很低的声音说:“我回去再给你刻一个。”应云碎也没有听清。
但下一句听清了,迟燎唤他:
“云碎哥。”
“嗯?”
“你是怎么知道蒋玉的啊。”
迟燎正给应云碎盖上自己的西装外套,应云碎被一种让他更困倦的味道包裹,也就完全没注意迟燎目光深沉,云遮雾障,带着掩饰极好的试探和怀疑,甚至是凝聚的冷意。
不久以后应云碎会反省,若是自己身体再争气一点,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逃避深思强迫洗脑,会早早意识到迟燎说他分裂也好虚伪也好,但因为和“主角”对立的宿命,只要与蒋玉有关,他就能瞬间变成一只警觉凌虐的鹰。
他明明拥有一些上帝视角,明明知道了迟燎和蒋玉有从出生就牵制的联系,此刻在西装落下之际,竟还武断地判断迟燎就是个没黑化的小奶狗,只被迫批着他不愿意披的狼皮。
他比迟燎天真得多。
但这是之后的事,此刻在虚弱裹挟之下,他只迷迷糊糊一答:“很多人都听说过蒋玉吧。”然后闭上眼睛。
迟燎凝聚的冷意又散去,西装这才彻底包紧应云碎身体。
“喔。快睡觉,起来我提醒你喝药。”
迟燎说。
他刚有一瞬竟怀疑应云碎是蒋玉的人。
他讲了这么个突兀又缺少因果的故事,但应云碎好像并不算惊异,甚至似乎也有些了解。
而蒋玉太了解他的软肋,应云碎又出现得那么……
那么神奇。
他很难不沉思,却突然听见应云碎轻声随意地提醒了句:
“你右手好像也有伤口,应该也得涂药。”
然后他就借着疼痛睡了,徒留迟燎又愣愣地望向他。
苍□□致的脸,笑起来会很弯的眉毛和眼尾,鼻梁可能是太白的缘故,总是会反溜出一道白玉似的光,很淡很薄但沾了水就有些过艳的嘴唇。
他不是蒋玉的人,他拥有自己珍藏了很多年的悲悯、善良和温柔。迟燎松了口气,歉意地捏了捏应云碎的食指,又快速收回。
蒋龙康要临时召回他的车和司机,只能把迟燎送到公共车库他停吉普的地方。那个车库又窄又偏,让林肯加长进去无疑是试图把一条鲸鲨塞进鱼缸。司机让迟燎自己下去走一段。
应云碎睡着睡着已病得有些厉害,四肢冰凉脸却泛着不正常地红,呼吸很浅很轻。外面还在下雨,永远不想去医院的迟燎急着把昏睡的他抱回家,可叶森不在又没人给他打伞蒋龙康的人在他不当蒋玉的阶段是不会给他打伞的。
他想了下,只能拧着眉将西装由脑袋往下地裹着应云碎,分开他的腿夹住自己的腰,让他双臂圈着自己的脖子。
就是一个反背书包的姿势。
然后他一手托着应云碎屁股,一手拿着伞下车了。
雨比他想象得大,迟燎用一秒判断伞会成为累赘后就扔在了车厢,把应云碎脑袋往自己身上埋了埋,接着就开始向车库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