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云碎也反驳:“可你之前也说,这是两码事儿。”
“我是说对你而言,这些都是两码事儿。但对我不是。”迟燎立马回,反应很快,“不是我当时拉着你和我结婚,你仍然会有自己的生活节奏,你又不是为我活着的。”
“那你难道是吗?”
“对啊,我就是啊。”迟燎毫不犹豫。
“……什么?”应云碎愣了。
刚还奔腾滚烫的血液霎时都变得凝固。声音发紧,“你是为我活着的吗迟燎?”
“不然呢?”迟燎耸肩。
这种回答好像只会出现在无比矫情狗血的庸俗剧,但他口吻太过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目光也是直白干脆的,仿佛就是在讨论明天是不是星期四的话题。
不是在告白,也不是在示爱,就是在陈述一个逻辑事实。
应云碎浑身战栗了下,手紧紧抓着棉袄角,一片轻飘柔软。
他是为他活着,就像要公司是为了和他结婚,那
“那结婚前呢?你结婚前难道也为了我?”他试图指出一个逻辑漏洞。可说完瞳孔震颤,心底也已浮现出了填补漏洞的答案。
果然迟燎笑了笑,把他心中的答案轻描淡写说出来:“对啊,结婚前就是为了找到你啊。”
应云碎的视线剧烈摇晃模糊起来。
“反正云碎哥,”迟燎淡定抽纸,给应云碎擦突然夺眶的泪,平静道,
“港资退出后梵龙没有任何子公司能独善其身,到时候蒋龙康是垮了,很多事儿就来得没那么容易。我也是这段时间才意识到,有钱有权真的很方便。”
“可你不是想要钱权的人。”
“可我想要那份方便。”
说话的时候喉结一下一下滑动着,成熟男人的喉结,冷硬而锐利,彻底把应云碎泪腺刺破,
“所以你理解我为啥暂时不想让薛七燕她们有什么举动吧,现在真的很方便,我可以了解第一手信息,推进我想要的项目。实在不想她们去打破。你的病情我知道,肺动脉闭锁的侧支血管太复杂,动手术需要太多切口,时间可能要近二十个小时危险系数还高。但我不久前了解到利用AI、3D打印和混合现实技术可以给这些复杂的心脏病手术带来颠覆性变化,如果可以提前利用影像导航定位血管,减少切口”
“别说了迟燎。”应云碎打断他的话,耳畔嗡嗡乱响,“别说了。”
应云碎觉得没必要。
此刻他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没必要。
他当然能感受到迟燎的爱,却不知这山般的爱来源于何。
因为他压根儿没做什么。
他只是在这小鬼十岁时对他说了一些励志鼓励的话,广场上掉落的传单都能写。就这,这人就觉得是他救了他一命,为他刻几十尊木雕,做成百天早餐,甘愿自己被火架砸伤,设计爆肝的VR礼物。
然后现在,推掉逆袭的时机去漫长地掌控一个公司,只为了解筹备他从没涉足过的医学资源。
他又该怎么匹配这份爱?
视线都是混沌,迟燎给他擦泪擦得停不下来,最后索性把纸团丢进垃圾桶,拥他进怀里:“啊呀怎么哭成这样了……你是感动啦?”
应云碎不说话。
迟燎双臂把他捆紧,得出结论:“嘿嘿你感动了。”
小孩儿似的得意,他总是能在强硬凌厉和幼稚天真两个模式里迅速切换,应云碎永远招架不住他的这份割裂与反差,身体小幅度地颤抖着。
他的脸不自觉贴到迟燎胸口,眼泪在滑溜溜的缎面衬衫打转,哽咽地挤出四个字:“但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