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那仁帖木儿走近了。他步伐有些歪斜,一手拎着一坛酒。他身上的皮毛大袄上散发着一股边境特有的膻味,浓密的胡须之下是一张黑里泛红的脸。

他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赵。

他双眼发亮,直勾勾地盯着赵,大步向他走来。

赵微微后撤了一步,眉心拧了起来。

又是那样一双眼。

贪婪、污浊,带着占有与凌虐的兴奋。

肮脏的男人向来如此。精酿而成的酒水一灌进他们喉中,便会浇在他们心底的欲念上,令其燃烧起来,烧掉他们素日有贼心却无贼胆的怯懦。

赵笼在袖中的手微微捏了捏。

“帖木儿王储。”

在那仁帖木儿距他仅有三尺远时,他出声喝止住了他。

那仁帖木儿停下脚步,便见那位姿容艳绝、却冰冷如雪的公主正冷冷地抬眼,目光凛冽如冰。

“我外出醒酒,已是乏了。王储有什么话,待回殿中再说吧。”

声音也清凌凌的,虽有点哑,却冷艳得恰到好处。

那仁帖木儿眼中登时燃起了火光,像看见了钟意极了的猎物。

他外出闲逛,竟遇见了玉阎罗的夫人,宣朝贵不可言的公主。

那仁帖木儿舔了舔嘴唇。

他四十多年来,从没见过这样美得惊心动魄的女人。这样美丽高贵,看起来却有很硬的骨头,愈发让他忍不住地想践踏、染污、再掰断她那副脆弱的骨骼。

更让他兴奋的是,这是玉阎罗的女人。

玉阎罗似乎将她看得很宝贵,别人多看她两眼都要冒火。

不知若他真的碰了她、踩碎她,玉阎罗会怎样的心痛发疯呢?

那仁帖木儿眼睛更亮了。

若他此时清醒,自不敢真的招惹玉阎罗,尤其是在他们宣朝的皇宫里。

但是今天,宣朝的酒甜腻无味,他便派人取来了突厥的烈酒,掺着喝。

却不料这两样混在一起,很快便让他头脑混沌起来。

他畏惧玉阎罗,也恨他。正因为畏惧他,所以尤其恨他。

那仁帖木儿紧盯着赵,笑着,又举起坛子仰头喝了一口。

赵在他的注视下缓缓握紧了手里的翡翠珠串。

三年前,他曾在这样的夜里杀死过一个图谋不轨的醉鬼。这样的秽物从来是死不足惜的,但今日这人,是突厥来的使臣。

他身在宫廷,不远处便是人烟嘈杂的重华殿。他若要动手杀人,便需不留痕迹,尸体、血污、还有不在场的凭证,都需在极短的时间内处理干净。

翡翠珠串被他的指节捏得嘎吱作响。

这是绝不可能的。

就在这时,他面前的那仁帖木儿又笑了起来。

“公主殿下,你可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