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这两年愈发爱靠刺绣来平定心神, 针脚与丝线根根排布, 既要周密繁琐, 又需轻重得宜, 牵引穿刺间,宛若一步步设下的天罗地网的局。

只是,飞燕衔春的图案渐渐在他手中染上色彩,他心下烦乱的思绪却仍旧没有平息。

一会若方临渊来,他恐怕不知如何面对他。

他想必是很雀跃的吧,兴致勃勃地,像是给他带来了多好的消息。

那双眼定然也是亮晶晶的,闪烁的光芒会像塞外的雪一般澄澈晶莹。

赵眉心微凝,手中浓黑的针线穿入绸缎,来回几针,绸缎上轻盈翻飞的燕却生出了一副阴沉冷冽的眼睛。

锦缎上的燕子冷冷地与他对视,像是一面镜子,映照出了他眼中全部的焦躁烦闷。

赵将绣绷扣在一旁。

敲门声便在这时响了起来。

赵抬眼,便见站在门外的是吴兴海。

“方临渊来了?”赵问道。

门外的吴兴海一愣,继而摇头道:“奴婢是来请殿下用午膳的。”

“他去哪儿了?”赵又问。

“这……”吴兴海张了张口,继而飞快地行礼道:“奴婢这就去问。”

五殿下神色这样冷凝,定然是有要紧事,是他这做奴婢的失察该死。

殿下都已下令要查安平侯的踪迹,那只怕此人不是私相授受、便是走漏了要紧的消息。

吴兴海马不停蹄地派人去查。

消息送回来时,正午刚过。送到正堂中的饭菜已经渐凉了,殿下还在窗边,尚未写好送去东厂的信。

“回殿下,查到了。”吴兴海说。

“说。”

“安平侯似乎并无异动。”

“问你他去哪儿了?”

“安平侯……午膳过后,便到市集上买马鞍去了。”

赵演得兢兢业业,方临渊却实在没他这个定力。

看着周围没人,他轻轻用肩膀撞了赵一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旁边没人,就别演了。”

赵却倏然抬起眼,一双眼凉冰冰的,看得方临渊后背一紧。

哦……对,这人似乎不大爱开玩笑。

他清了清嗓子,稍正色了一些:“你不是消息很灵通嘛,不必我说,就会从宫里传进你耳中了呀。”

“你马鞍都买好了?”赵却问他。

说起这个,那方临渊可来精神了。

“是了!买了三幅!”他眼都亮起来了。

“边关确实不比上京,这边的鞍鞯样式材质又多,做工又好,只是不比边关卖的耐用。”方临渊说道。“我特多买了两副,麂皮镶铜的,很衬我的流火。流火你见过吧?迎亲那日我就骑的它……”

赵却冷冰冰地转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