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他想了许久,总觉该给方临渊些什么。

但送银两总觉心意不足,荷包玉坠又太过暧昧。至于他亲手做的物件,方临渊向来避如蛇蝎,像是要给他套枷锁似的躲闪不及。

想到这个,赵又不大高兴。

于是,提前数日,他在窗下亲手植了一株相思子。日复一日的阳光雨露,青翠的枝头渐渐结下了累累的红果,宛如那日悱恻缠绵的日子一般。

廿十那日一早,方临渊起身练枪时,便见赵来了他院中,手里捧了一盆红果。

方临渊停了手中的枪,单手握着负于身后,停在赵身边,打量着他手里的玉盆:“这什么啊?”

赵却只将那盆植物朝他面前递了递,说道:“给你的。”

方临渊凑上近前打量了一番。

他不爱读诗,不懂什么“此物最相思”的说法。却见碧绿摇曳的枝头上缀着通透可爱的红果,看着像红豆,又像小樱桃,看起来还挺甜。

他伸手便要摘下一颗来尝尝。

可不等他触到枝叶,便被赵一把拍在了手背上:“做什么?”

“我尝尝甜不甜。”方临渊答道。

却见赵神色冷凝,提醒道:“有毒。”

方临渊吓得当即收回手来,诧异地看向赵。

“那你给我这个干什么?”他问道。“让我杀人的事我可不敢啊!”

赵抿了抿嘴唇,片刻才僵硬地憋出一句话来。

“观赏用的。”他说。“放窗前,好看。”

方临渊这才松了口气,单手接过了那只玉盆。

“你早说嘛。”他说。“是挺好看,多谢你啊。”

赵宛若自吞了一颗苦涩的相思子一般,数日手植而起、寸寸生根发芽的心意全都堵在了他喉头,不上不下的。

却在这时,日头恰从檐上升起,照在了方临渊脸上。

只见他神色很是好奇,一手拎着长枪,一手将那盆相思子抱在怀里,好奇地端详着它的模样,又小心翼翼地生怕碰到了它,像是檐下撩拨春色的猫儿,灵巧又胆怯。

赵喉头堵塞的那颗相思子,仿佛在这一刹那融化了一般。

融进了他的肺腑与四肢百骸,是可蚀脏器的剧毒,却又是冰消雪融的柔软。

想来相思便是如此了。

入骨相思可蚀骨血,是软刀伤人的情爱,更是深不见底的囚笼。

但这一刻,赵知道,自己饮下鸩酒,却甘之如饴。

第44章

城墙高有数丈, 又无落脚之处,方临渊无法立即飞身跳下,只能走后头的楼梯。

发出命令之后, 他当即回身, 以最快的速度冲将下去, 绕过了好几层楼梯的转弯。

“这是怎么了,将军?”

后头的两人都没回过神来, 但看见方临渊直向下冲,便也跟着冲到了城墙前头。

却见卫兵们正上前要拿人,车上那一众老弱妇孺却宛若变了人一般, 纵身跳下车来, 手中银光闪过, 已然割断了后头几辆马车的绳索, 翻身跨上了拉车的骏马,缰绳向后一扯,便朝着远处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