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晨光熠熠,酣梦初醒。外头房檐上的鸟雀跳来跳去,清脆的鸟叫声下,明亮的晨光照在赵一本正经的半张脸上。

“翻墙,会吧?”赵问他。

眼看着前头一人多高的土墙,方临渊诧异地看向赵。

睡一觉起来,翻墙从人家家里逃跑?

这……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当即立断想出这样的办法来啊!

那老妪和老伯停在了他们的门前,却见房门紧闭,窗子也只开了一条缝隙。

“怕是还没醒呢。”老妪压低了声音说道。

那老伯闻言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先将门外的粮食推进来。人家在家里住了一夜,也合该煮些粥来,好教他们吃饱了再赶路。”

老妪连连点头,又跟他说:“村里的强哥儿几人昨日才拉了两袋米来咱们家,说是他们领回来的租子,先给咱们分一些……”

就在这时,棚中的那匹马忽然打了个响鼻,径直转身,穿过了大敞着的院门,一溜小跑着走了。

两人皆吓了一跳。

“公子,公子,你们的马跑了!”那老妪也顾不得那么多,连忙上前,去敲侧屋的木门。

却未料,刚敲了两下,门便开了。

门里,空空荡荡,唯独叠放整齐的土炕上放了硕大的两锭银两,被窗外的阳光拉长了影子。

此后几天,方临渊再想起那日的场景,都还有些想笑。

一人高的土墙,于他二人而言什么都算不上,抬手一撑,丹田发力,轻而易举地就跃出去了。

二人轻飘飘地落在了院外,迎面便是青朗的水洗一般的晴空之下,接天的、翻滚的麦浪。

“今年定然是个丰收的好年。”方临渊看着那片麦田,不由得轻声感叹道。

赵在他旁侧嗯了一声。

方临渊转过头去,看见的便是一身黑衣的赵。

他身上还穿着昨天夜里来去无影的夜行衣,这会儿在日光下却显眼得很。而他隐匿身份在外,还不忘单手抱着账册,另一只手取出蒙面的黑巾来,神色冷肃而平淡地准备将脸重新蒙起来。

可这夜色下杀气腾腾的姿态,在日光明媚的白日里,看起来竟有几分煞有介事的有趣。

明亮的日光落了他一脸,岂是遮得住、匿得起的呢?

方临渊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而旁侧的赵看着他,片刻,也忍不住缓缓勾起了嘴唇。

这样明媚的太阳,不必再遮掩什么了。

他静静看了方临渊许久,缓缓摘下了覆面的黑巾。

方临渊手下的那个副将果真胆小怕事。

他放下话之后,一整日,那副将都矜矜业业地把守着府库和府衙,里头的官员出入不得,外头的百姓也各个按照账册上的数额,领取的粮食一粒都没少。

方临渊与赵在下坪村分别后,回到建阳,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府衙外一片人来人往的热闹,来往的平民脸上皆带着喜气,哪有前些日来死气沉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