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内室去,龙床上赵行面上竟有了红润颜色,只那身明黄绢缎的睡衣松松垮垮罩在他身上,才能真切看出他的确已是瘦骨嶙峋,时日无多。
姜莞垂眸,往床榻尾端圆墩上坐过去,不肯看赵行。
赵行却自她进来,目光再没挪开过。
他眉眼弯弯,到了此刻,笑容仍是最真切的:“许久不见你,你好似瘦了些。”
她其实没有瘦,昨儿穿衣裳觉得内衬有些紧,才发觉她比半年前要丰满圆润不少。
瘦的是他。
“元福说官家有话跟我吩咐。”姜莞没打算同他叙旧情,语气生硬,满面疏离。
赵行眸色痛了痛,他只笑笑:“我不是这样跟他说的。”
姜莞面色一僵,旋即又冷肃下来:“官家眼下是晓得自己时日无多,大位不保,便又要与我扮演温情儒雅好兄长的戏码了吗?”
赵行闻言皱起眉来:“珠珠,你——”
“别这么叫我!”
姜莞厉声斥断他:“你也配?”
她变了。
也是,她早就变了。
否则怎么会伙着三郎给他下药,将她的中宫令符交出去,方便三郎兴兵起事,造反逼宫。
赵行只是一直都没有想明白,何至于此。
“我不配,三郎配,对吗?”他到底没法子对她恶语相加,就连声色清冷一些都做不到,“半月前你把中宫令符交出去,由着他节制禁军,调用内府库兵器,造成今夜兵乱。所以珠……阿莞,他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