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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门前的番役已然替他打起了伞,时慎却摇了摇头,推开了举在自己面前的伞柄。

他拢着袖子, 肩背舒展地停在檐下, 不慌不忙的, 像是在等人。

片刻之后, 远处渐渐传来了官靴踩踏积雨的声音,很整齐,由远及近, 带着种横刀断雨的肃杀。

时慎面上缓缓浮起了笑意,看向那边。

灯笼的光亮由远及近,照在朦胧的雨幕里。只见东缉事厂高大的宫门之外, 一队整装的锦衣卫齐刷刷地朝着这边走来,行在最前头的那个, 正是身着飞鱼曳撒的林子濯。

他眉目肃穆,面无表情, 双眼下沉着一片乌青。

时慎的目光慢条斯理地跟随着他, 直到他领着那队锦衣卫停在阶下, 才低了低头, 向他行了个极其随意的礼。

“林大人, 您终于到了。”他说道。“大理寺与刑部的大人们,早在里头恭候多时了。”

林子濯只冷冷看着他,没说话。

时慎的神色倒是自若极了。

他微微侧了侧身,朝着林子濯伸手道:“林大人,请。”

林子濯头也不回地行上阶梯,看都没看他一眼。

奔忙一夜的人,任谁都不会还有好脸色吧。

时慎笑了笑,不慌不忙地跟在了林子濯身后。

东厂的天牢虽带着一个“天”字,却是修在三层房屋那么深的地下。时慎跟在林子濯身后,一路行下了深深的阶梯,两侧的石壁上火焰跳跃,周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如今东厂今非昔比,但三十年前,朝中谁人对东厂天牢不是谈之色变?

比起在这儿受刑,车裂凌迟可要容易多了。

下至三层,便是一处四面石壁的广厅。广厅四周是通向各个监牢的通道,这会儿偶有惨叫呼号声传来,听上去阴森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