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阳郡守并没在那儿迎接,据说是因为简阳府衙被暴民包围住了,郡守接连几日都没敢出府衙了。
而那位被流民拉下马来、险些踩踏死掉的京官,也躲在那儿。
自城门到府衙的一整条官道,寂静一片,周遭的人家皆关门闭户,不敢冲撞。偶有敞开窗子一条缝隙的,一看见扬尘而过的骏马,便也不敢再看,匆匆关上了窗子。
方临渊径直策马朝府衙而去。
远远地,便见高耸在长街尽头的府衙门外,密密麻麻地围拢着许多人,远远看去灰扑扑的一片,像是滚落在山下的一圈细碎的石子,渺小而轻贱。
听见马蹄声,那些或坐或卧的百姓们纷纷站起了身来,爬起来的动作并不算迅速,还有一些迟钝得连声音都没听到,被旁人推搡着才跟着站了起来。
方临渊走近了,看清了他们的模样。
那群人戒备地看着他们,手里举着些镰刀之类的农具,有一些都松动了,举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
皆是男子,年轻年长的都有,穿着短打或露膀的褂子,褂子之下可以清晰瞧见一条条凸绽而起的肋骨,隐约可以看见汗水流淌下的污迹。
在距离那些流民一丈开外的位置,方临渊停下了马来。
他身后的兵将们也列阵于街。
双方隔着短短一条街道,面对而立,那些百姓举着农具的手哆嗦着,畏惧地向后退着,却仍旧强摆出与兵马对峙的姿态。
哗啦一声,方临渊身后的副将抽出刀来。
当即,刀锋出鞘声清脆雷动,方临渊身后的一千兵马皆亮出了刀锋,在日光之下闪烁着熠熠寒光。
那些百姓当即瑟缩起了脖子,哆嗦着向后躲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