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竹轩里跪了一场,还没叫你那脑子清醒过来?”
“儿子不过据实而言,何来忤逆之称,”周潋抬起头,声音清朗,目光澄然,没有半分畏惧之意,“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臣之间尚有铮言纳谏一说,遑论父子。”
“那位杜管事究竟是何许人,背后是谁,父亲心中明镜一般。与这般人往来,同与虎谋皮又有何异?”
周牍的目光落在周潋身上,深幽复杂,叫人看不透其中所想。后者同他对视着,神色整肃,并无丝毫退缩之意。
停了不知多久,周牍摇了摇头,收回了目光,“罢了。”
“我此生只得你一子,这世上父母多为子女计,多说总是无益。”
“你且回去歇着吧。周全那里备了醒酒汤,叫你随身的小厮去领了来侍候喝了,免得经了风头疼。”
周潋默然,垂在身侧的手死死地攥成了拳,手背上淡青的血管因用力而绷起,过了不知多久,又泄气一般地松开。
“是,”他低声应道,“多谢父亲关心。”
周牍像是疲累了一般,背转过身,慢慢地朝着府中走去,声音随着脚步声递过来。
“水路难行。既然回来了,就多住几日吧。”
周潋顿了下,淡淡道,“宣州那边的铺子刚刚安顿好,若是离得久了,只怕不妥。”
“铺子的事,用不着操心,”周牍背对着他,随意地摆了摆手,“有你外祖留下的人打理,总是信得过的。”
“你回来一趟,城中相熟的旧朋同亲友,也该去交际一二,免得人家说道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