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有家业败光那一日,”阿拂走上前来,眼疾手快地将书匣边放着的蜜饯攒盒端去了一旁,“只怕也是公子吃蜜饯吃穷的。”
谢执动作落空,不满地“啧”了一声,“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将你带出来。”
“合该关你在府里头绣嫁妆才是。”
“公子就只会拿话唬人,”阿拂不为所动,“随便公子换了谁来,那蜜饯一日里也不许多食的。”
“况且,公子还当阿拂不知道?前几日在院子里,周少爷送蜜饯盒子来的时候,公子可在那藤萝架子下头吃了许多颗呢。阿拂在楼上瞧得真真儿的。”
阿拂将攒盒收进柜子里,当着谢执的面上了锁,“还说什么来日,我瞧那位周少爷如今已然被公子迷了心智了。”
“回回替公子打掩护,前儿那盅梨羹不就是他替公子喝的?倒也难为他磕磕巴巴地,脸都涨红了,还要伙同着公子一齐圆谎。”
“总而言之,”谢执屈指在案上轻敲了敲,面不改色地岔开话头道,“周牍这番作为,倒叫我想起个典故来。”
“什么?”阿拂眨了眨眼道。
“郑伯克段于鄢。”
谢执从书匣中拣出一本来,摊去阿拂眼前。
“你说,什么情况下,一个人才会对自己的儿子放任自流,乃至着意纵容?”
阿拂似有所悟,“除非……”
“除非,”谢执眯了眯眼,“他从未打算将家业交去他这儿子手中。”
“阿拂,”他思索片刻,吩咐道,“你再额外吩咐儋州城里我们的人,跟周牍行踪之时,除了朱雀街的那栋宅子,也要多留心旁处,看他有无蓄养外室之类。”
“若是察觉了,也不必叫破,速速来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