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长贵还记得,有一次云尘影被打时,别人无论怎么打她都没掉一滴泪,像个木头假人。直到夫人休息好了,亲自动手,仅仅扇了她一个耳光,她的眼泪就满溢出来。
夫人打她多久,她的眼泪就没停过,等夫人离开,她又成了不会哭不会疼的假人。
方长贵现在都觉得奇怪,他是个男人,要是谁这么吩咐人打他,他早恨不得杀他,可云尘影怎么就不会?
怪不得别人都说女孩儿是贴心小棉袄,儿子不孝的多,女儿不孝的却少呢。
方长贵说完,云尘影便一顿。
院内死一般寂静,连帮云尘影的婆子小厮都忍不住后怕,如果云尘影还要朝夫人低头,那他们可就惨了!这云府,也要和往常一样主子不成主子、奴才不成奴才下去。
云尘影只是压下去了原身那股悲凉的残念,她目光清寒,盯着方长贵,一字一句道:“你觉得,如果是你,每逢佳节就要被拉去跪在祠堂,被人辱骂责打一整夜,还要一遍遍承认不属于自己的罪行,你会恨吗?不只是佳节,还有象征爱情的合欢花开、父亲第一次送她的满天星开、她穿上第一次见父亲时的紫色……这些日子,我都要被打。我的脸从未好过,每日都在用幻术遮挡,你告诉我,你会不会原谅?”
“我……”方长贵本想说会,可那个字重若千钧,厚颜如他都没法说出来。
云尘影冷笑:“你不会,我更不会。”
云府知晓一切的下人都知道,没一个人会原谅。
云尘影这话,不只是说给原身的残念听,更是说给满院的仆役听。
她要把态度摆得清清楚楚,让这些人知道,今后该听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