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是母亲。

冷慕诗被无形的大手凭空捏了一把,她抬起手,手脚都变得越来越小,最终定格在几岁孩童的样子。

母亲笑着朝她招手,冷慕诗不可自控的迈着小腿,投入了她馨香柔软的怀抱。

然后她越过了她母亲的肩头,看到了她笑的眉眼弯弯的父亲。

冷慕诗血都瞬间冷了,曾几何时,他也对自己这样慈悲的施舍过父爱?

但是母亲的怀抱太柔软了,亲在她侧脸的嘴唇太过温热,烫化了冷慕诗即将出口诘问,就这样任由她父亲走过来,拥抱住了她们娘俩。

冷慕诗像一匹被主人贩卖,挣脱束缚后奔跑了几天几夜,终于回到主人身边的马匹。精疲力竭呼吸都带着血腥,终于闭上了眼睛,想要享受主人片刻的温柔的触碰,聊以抚慰她一路翻山越岭的重重艰险。

可是闭上眼的瞬间,再睁开,这温馨而美丽的画面却陡然变化,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控制自己长大,不能控制父亲的转身离去,甚至她瘦小的双臂,无法彻底拥抱住母亲受伤落寞的身影,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怀抱。

她看着大红的喜轿抬进家那晚,母亲默默垂泪,烛光下她柔美的模样一如当初,却被跳跃的烛光晃碎了昔日山盟海誓,晃碎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虚妄之梦。

冷慕诗抱住母亲的脖子,却止不住她的哭泣。

她试图挣脱,却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束缚在地。

而后岁月飞速的流转,那些曾经让冷慕诗寒心彻骨的一幕幕也在不断的上演,最后――她无论如何抗拒,还是来到了母亲濒死的那一天。

大雪纷飞,她不敢进入帐幔之去看母亲气息欲绝的模样。

她跪在另一个院子里,在一个充斥着欢声笑语的院子,跪在曾经属于她的天伦之乐前面,像被打回原形的妖孽,皮不附体,断筋折骨,匍匐在冰天雪地之,奢求的不过是那个绝情男人的一顾。

可她任由寒冷和大雪几乎要将她覆盖,也没有得到丝毫的怜悯。

于是她僵硬着四肢回到了母亲的院子,她穿过了无人看守的长廊,进入了内室。

她面上的泪水结冰,她久久的站在那帐幔之外,看着母亲伸出帐幔之外,无力垂落的,枯瘦如柴的手。

这手曾经是覆盖在她头顶之上的守护,是抚平她伤痛的良药,是她岁月温暖和欢愉的源泉,可是现如今它却像外面枯死的蒿草,干瘪消瘦又冰凉刺骨,失去了昔日的所有生机。

冷慕诗不知道站了多久,慢慢地走近了那帐幔,她浑身知觉都已经消失了,连眼泪也已经干涸,她抬起手,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一切。

她掀开了帐幔――

可就在这时候,突然间,有人遮住了她的视线。

温柔的温暖的,滚烫的能够驱散一切严寒的手掌,遮盖住了她窥视噩梦的双眼,她被拉近了一个人火热的怀抱之,冻僵的四肢却像是在这瞬间遭遇了火灼。

她感受不到温暖,只有疼。

“别看,不是真的!”萧勉从冷慕诗身后抱着她,在她耳边不断重复。

“不要怕,不要怕,都是假的。这是个幻境,一切都是假的,闭上眼睛,深呼吸……”

第26章 她太羞涩了!(是我……情难自已,你别生)

冷慕诗急促地呼吸, 眼泪疯狂地顺着萧勉的手掌之下流出,胸膛高速起伏,四肢却不听使唤, 僵硬得一动也不会动。

萧勉一手捂着冷慕诗的眼睛,一手从她肩头环过, 将她搂在怀, 紧紧地抱住,不断地低声安慰。

“没事的,没事的, ”萧勉说, “都是假的, 这里是问心阵, 一切都是幻境。”

萧勉懊恼不已,他进来有一会了。这里是按照测试者此生最害怕的事情, 最艰难的抉择幻化而来。

萧勉先是进入了自己的幻境之,成了路边一具即将饿死的枯骨, 那是他时常会梦到的噩梦, 很多事情记不得了, 却清晰地记得有人在他濒死的时候告诉他, 只要吃了他身边人的尸体, 就能活过来了。

萧勉不知道第多少次面对这样的抉择, 但是最后都会有个看不清样貌的人,在他脸上浇水, 往他口塞糕点。

噩梦里水已经救不了他的命了, 到口的糕点他根本也咽不下去了, 但是因为这水和糕点,他终究是忍住了, 没有听从那个声音去食人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