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抬头,对花掩月说:“师尊,你别追他了,他怕黑,死在禁地太可怜了,天魔觉醒无从阻拦,既然修真界已经备战,何须再纠结那几天,我给他喂了同心丹,若他心念坚定,还能撑几天……”
花掩月被冷慕诗这举动弄得倒抽一口凉气,接着又气得要疯。
“你要自刎谢罪吗?!”
冷慕诗摇头,“师尊,我爱他,我能为他做的都做了,最后不过是想让他死得不太凄惨,你说的,丹道弟子做事要有始有终,纵使他入魔,我又怎能始乱终弃。”
花掩月听着她狗屁不通的狡辩,那句话是她说的,可说的也根本不是这件事。
她气得眼前阵阵发黑,看向冷慕诗执拗又倔强的模样,终究是放下了剑。
冷慕诗这么多天,都提着这一口气,一口吊着她的精神和命的气,境界连退,她没有衰竭而死,全赖她至少还能吃滋补的丹药。
魂魄被抽出小半,她没有癫疯痴傻,也纯粹是因为心智过坚。
但人的精神总是有限的,绷到极致,也会骤然崩溃。
花掩月的佩剑放下,代表她不打算追了。
她说:“你犯下的罪,这次我也护不住你……”
冷慕诗却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她这些天倔强挺直的脊梁,瞬间一软,耳边如同浸水般的“咕嘟嘟”响着,什么也听不真切了。
她手上水云剑落在地上,彻底昏死了过去――
第64章 不哭一哭吗?(大师兄是想要与我这罪人结)
游子疏再次在刑罚殿看着冷慕诗遭遇仙首会审, 却不是当初被巧舌如簧的冷慕诗给逼着生生下跪的那个他了。
这一次历练他本以为是同平时无甚区别,连地点都是他去过好多次的,可这一次历练, 却让一切都面目全非。
他当初有多么厌憎冷慕诗不仅行为不端,还逼他下跪, 舌灿莲花的害他被关在禁地三个多月, 现在便有多么希望,她还能像当初一样,寸步不让, 甚至扭曲是非地为自己辩解。
可现如今早已经形销骨立精神萎靡的少女, 身上透着一股风烛残年行将就木的味道, 无论上座的仙首如何指责, 她都尽数乖顺地俯首叩拜,“我认。”
在仙首们因为处置她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 她也只是神思不属地跪在地上,转过头, 视线看向她身侧的虚空处。
游子疏心头一跳, 上一次的刑罚殿, 萧勉就跪在她的身侧, 她……
游子疏独臂攥紧了手雪灵, 他想起那天, 他不慎以雪灵刨开了她的后背,她那双眼看向他的时候, 却带着些许哀求, 甚至是对朋友才有的亲密。
他们同生共死过, 按理说应该算作朋友的,他们本身也是门师兄妹。
可这么多年, 他与许多弟子,来来去去的太多人同生共死过,也有惊才绝艳的天才,也有人凄凉陨落,但是游子疏从来不曾为谁收过已经挥出去的剑招,也不曾如此刻这般动容过。
情爱当真如此磋磨人,甚至是摧毁人吗?
她为了萧勉境界倒退,修为毁于一旦,甚至背负上置这天下于危难的大罪,真的值得吗?
仙长们的争论很有了结果,哪怕是花掩月在仙门地位一直连掌门正平也要向后站,她也仅仅能够保冷慕诗一个不死和不被逐出师门。
她被罚关于禁地后的碧岩窟三百年,那里冬寒夏热,并不与太初山气候相通,寸草不生,连妖魔兽都鲜少会去。
最重要的是灵力稀薄,根本极难修炼,游子疏一直紧攥的手指松了又紧也不知道多少回,最终连手心都湿漉漉的,他才径自走到大殿的央,“噗通”跪地。
“弟子认为不妥,那碧岩窟灵力稀薄,师…师妹若是去了,三百年无法修炼到月重,寿数不足,必将在其化为枯骨。”游子疏对着自己从未求过,甚至连说话都不太多的师尊,端端正正地叩首,“师妹好歹为血魔山的封印出了一份力,罪不至死。”
“这等刑罚,与杀她有何区别。”
“放肆!”掌门正平被自己的大徒弟气得呼吸不畅,手狠狠在座椅上一砸。
旁边的三长老连忙道:“也怪我,哎,我若不是不慎压碎了长老玉佩,岂容她将天魔的寄生体留在苍生院那么多天,应该将天魔寄生体早早地送回禁地去才对,那样说不定天魔早就觉醒了,也不用费力加固什么血魔山,直接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