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江来似乎笑了一下:“那时还是太年轻了,我一心想做外科医生,忽然发现做不了,感觉天都要塌了,甚至发展到一进医院就会头晕,连吃饭的时候都会手抖,还总出现幻觉。
其实现在想想,做不了外科医生,做不了手术又能怎么样,医院里还有其他科室可以选择,我可以申请转内科或者儿科,并不是只有退学这一条路,但那时候还是太年轻了。”
总觉得自己背叛了梦想,背叛了那个人,被负罪感压得喘不过气,只想瞒着所有人赶紧逃走。
江来语调轻缓,秦郁上听来却沉重,不由攥紧垂在身侧的手。
江来侧躺着,膝盖曲起抵住胸口,乌黑的头发散在白色的枕套上,似乎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转瞬淹没在鬓发里,声音听起来却依旧平稳。
“做演员我可以随时ng重来,但做医生不行。”
秦郁上问:“这就是你当初向梁导自荐来演这部戏的原因?”
江来似乎把头埋进枕头里,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闷:“嗯,我想再体验一下穿白大褂的感觉。”
不待秦郁上说话,江来又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今天让你看笑话了。”
说完这一句,卧室便彻底安静下来,秦郁上却难以克制心绪的起伏。
眼前似乎浮现出六年前刚去医院实习时、更加年轻的江来,一身白大褂,眉目依旧漂亮,只是多了未出社会的青涩和稚嫩。
他带着对做医生的向往用功读书,带着治病救人的期盼走进手术室,然而忽然之间梦想被彻底击碎,当时的他该有多么害怕和绝望,才会在隐瞒所有人的情况下选择退学,入圈被闻绍这个资本家压榨。
秦郁上很想穿越时空,去抱一抱那时的江来,告诉他不用怕,一切都会好的。
可惜时空无法倒流,现实里的秦郁上也被一道门隔绝在外,他只能用语言苍白地安慰:“你身上哪儿我没看过,看个笑话怎么了?何况这根本算不上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