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团结支着下巴看了一会,忽然直起身来道:“这样好了,我教你来画。”

齐流木摇头:“你画的符大多剑走偏锋,这张我只求稳。”

“那就依你。”

齐流木半信半疑,但李团结已经将笔蘸好了朱砂,塞进了他手中。

齐流木道:“不是你教我画吗?”

李团结一笑,将他的手握入掌中,执起笔来:“当然。”

他们的身体贴的极近,李团结几乎将他拥入怀中,手指相握,脊背和胸膛若即若离,让人发抖的暖热。

但两人都没有发抖。李团结执着他的手,稳中有准,挥洒自如,画下的线条流畅漂亮,比齐流木自己画还快上许多。

画符不仅要手上功夫,还要吐纳自如,呼吸和着笔画,全神贯注,气韵一脉,才能一气呵成。

他们都没有说话,默契却好像刻在了骨子里。

半边画完,齐流木仔细看了一会:“是我错了。这样画不仅笔势不断,还更加节省时间。”

“但,这里若是这样画的话……”

“哪样?”

齐流木没有说话,笔又动了起来,只是这次是由他来控制了。李团结本不必继续握着他的手,但两人好像都忘了这事,谁也没提。

朱砂透纸,墨迹淋漓,几笔改动,符中又融入了新的阵法,所用空间却不变。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却透出满纸灵气逼人。

李团结垂着眼,他的脸蹭着齐流木泛红的耳边。最后一下勾挑收尾,他淡淡道:“我活了千百年,见过数以万计的人,能入眼者寥寥无几。”

他好像故意贴近了,低低的声音伴随着震颤的胸膛:“……你算一个。”

不知谁的手一颤,笔掉在了桌面,深深的墨点晕开,他们的手仍旧握着,手指交缠,手心炙热。

齐流木躲闪一般扭过了头,突兀道:“……明天,我想要你去保护金鸾一族。杌可能会来。”

李团结嗤笑了一声:“怎么,真把我当成你的式神了?”

“求……”

扑通一声。齐流木倒在了地板上,李团结撑在他上方,灯光连带着他脸上的表情一起,晦暗不明,却不像在生气。

“这话我已经听腻了。”

他问:“你就没有其他求我的法子了吗?”

齐流木白净的脸颊上沾着被煤油灯熏出来的黑,看不清透没透出些红。他看天看地看左看右,又闭了闭眼睛。

李团结好像不耐烦,声音却很轻缓,一只鸟雀也惊动不了。

“……别装死。”

齐流木睁开眼睛,嘴唇颤了颤

忽然,铛的一声巨响,整个大地都在震动,嗡嗡声不绝于耳,沉浸在这种氛围里的祁景心脏差点没跳出来,虽然他早就没眼看了。

齐流木猛地直起身来:“有人撞钟?”

李团结差点被他撞脑袋上,满面阴沉的站了起来。

齐流木拉开了门,这是偏向于和式设计的房屋,在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一口钟,每日都有人敲钟报时,但绝对不是现在。

古有击鼓鸣冤,半夜撞钟,也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