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流木不知说什么,他满手都是凶兽的热血,烫的他的心脏紧缩成一团:“你……”
李团结的半张脸都被染红了,鸦羽般的头发被鲜血贴在额头,睫毛湿漉漉的粘在一起,血珠缓缓顺着他高挺的鼻梁和形状优美的下巴淌下来,仿佛在膜拜这张被造物中钟爱的脸。他看起来和鲜血非常相配。
当他看过来时,那目光却非常的平静,和平时一般无二。
刚才还在发疯,现在却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这种诡异的反差让任何一个正常人见了,都会汗毛倒竖。
“原来是这样啊。”他轻声道,“原来是这样。我被一个人类摆了一道。”
“让我猜猜,我还是不能伤害你对吗?”他很随意的牵过齐流木的手,手指划过,摊开了自己的掌心,一道一摸一样的血痕出现在了两人的手上。
“也许我没说过,但你确实是个不世出的奇才。虽然你以前也做过许多创举,但你居然能让血誓只对我一个人起效,还是让人非常惊讶啊。”他又重复了一遍,“我只是,太惊讶了。”
齐流木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李团结向远处走去,他似乎并没有什么目的,只是缓慢的离开了。在与齐流木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
他并没有看齐流木。
“也许你还记得,我说过,血誓只是让我不能动你,不代表不能动其他人。”他像呼唤心爱的情人一样,用最动听磁性的声音,说出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我会杀光你身边的人。每一个。我会在你面前把他们剥皮拆骨,把他们的眼珠挖出来,内脏都掏出来喂狗,我要你听着他们的惨叫,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你面前一个接一个死去,而你,什么也做不到。”
第317章 第三百一十七夜
祁景是被勒醒的。
他甚至来不及消化这些惊人的回忆,就被四肢上传来的紧缚感夺取了注意力。在昏暗的火光中显得黑黢黢的血藤紧紧勒着他的手脚,陈厝背对着他站在篝火前。
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比火星还热烈的光芒。
祁景的眼神移到他的手上,脑子嗡的一声。
是摩罗。
完了,他还是知道了。
“要不是看到了蜃鱼给你制造的幻境,我怎么也想不到,找了这么久的摩罗竟然在你那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祁景的脑子飞快的转动着:“陈厝,你拿它没有用……”
“怎么没有用?”
他咧着嘴角,是个笑的开怀的模样,眼底却一丝喜悦也无。摩罗的出现唤回了他的阴郁和疯狂,这段时间来那些熟悉的,更像从前的陈厝的那种神情不见了。
“你知道我是怎么摆脱杌的吗?瞿清白说他在猢狲丢了那个雨夜看到我了,没错,那就是我!猢狲是凶兽魂魄的绝佳容器,我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幸好杌也不愿意被我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拖累,但你知道,它怎么才能从我身体里出去吗?”
祁景的心中出现了一个恐怖的想法。
如果猢狲吃了一个人,就会从里到外的,变成那个人的样子。
难道,难道……
陈厝从牙缝里挤出来浸透了痛和恨的话语:“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畜生,吃掉了我半个身子。吴璇玑和江逾黛取我肢体做成纸人,猢狲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怎么人人都要欺侮我,连个畜生都能踩上一脚?!现在站在你眼前的我,就是一副行走的骨架子!更可怕的是,我担心诅咒并未化解。我拼尽全力杀了虚弱的杌,但那种掰着指头数日子的恐惧,连同肉体和灵魂一起缺失的空虚感,在一个个日日夜夜,快要把我逼疯了。”
他眼睛猩红,重重喘了两口气:“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有了它……”他贪婪的看着摩罗,“我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祁景喉咙里好像有什么哽住了。面对如此凄惨的陈厝,他怎么还能用大道理来压他?
但是他张开了嘴,说了一句完全不经过大脑的话:“我还以为有多惨,原来不过如此。”
陈厝和他同时睁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刚才那句话明明不是他想说的,但是……
血藤的力道猛得收紧,陈厝黑如锅底的脸不断在眼前放大,祁景真想拼命摇头否认,可是他的脖子跟打了钢钉一样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