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大论文答辩是出了名的“修罗场”,十来个老师往教室里一坐,面容严肃地盯着你,并且会在你答辩过程中提出任何出乎预料的东西,一旦紧张发挥水平顿时减一半。
沈鹤清赶到时看到一个专业的学生已经到了,个个缩着脖子神色忐忑,他认真想了想,自己前半生命途坎坷,但似乎学习之路一帆风顺,没为这些发愁过。
学神的底气。
沈鹤清帮忙做一些笔录,林筠上了年纪手疼,本该退休,但总是放不下心,他一直在等一个人出现,可以摈弃现代社会的浮躁功利,真正把心思用在学术研究上,分毫不差,而此刻他看着脊梁笔直的沈鹤清,欣慰地叹了口气。
这么一搞就是一整天,沈鹤清写的手都酸了,跟林筠从教学楼出来时已经天黑,跟着安静的路边忽然亮起车灯。
是秦照。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跟我打电话?”沈鹤清看秦照下车,立刻快步上前。
“你忙,我多等一会儿不碍事。”秦照抓住青年的手,微凉,“身上不舒服?”
“也没有,就是坐的久了,难免头晕脑胀。”
秦照点头,然后跟林筠打招呼:“老师。”
林筠对他们的“恩爱”已经见怪不怪了,“正好,我蹭你车回去。”
“老师哪里话。”
送林筠回去两人也没留下吃饭,沈鹤清说想吃烧烤,秦照开车带他去。
“周六有时间吗?”路上秦照问:“得回一趟老宅。”
“看爷爷吗?”沈鹤清说:“的确该回去了。”
“不全是。”秦照脸色复杂了一瞬,“算是‘家庭会议’吧,我爸要同家族人正式介绍温凝跟壮壮。”
“啊……好。”沈鹤清消化了一下。
想来秦老爷子已经松口了,不过沈鹤清看到的只是结果,为了让温凝跟壮壮名正言顺,秦问责也是下足了功夫,这么大的人了,还让秦老爷子拄着拐杖在院子里追了好几圈。
沈鹤清第二天去学校还专门核对了一下课表,确定时间充裕。
回老宅买礼品这种事秦照没让沈鹤清cao心过,等到这天要走的时候,后备箱已经装得满满当当,秦照不动脑子都能想到今天该多“热闹”.。
大家族中旁根支系错综复杂,扯不断的利益牵扯,但秦家没有,原因在于秦问责年轻时眼里揉不得沙子,除了血脉至亲,那些八竿子才能打着的亲戚敢犯他忌讳那基本上是一脚一个,除去婚姻不美满,秦问责几乎没有能让人奚落的地方,很多时候他强悍得不像个活人,好似将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注入工作中,所以这个年龄了忽然带回来一个女人跟私生子,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不过一旦扶正,那小崽子就是秦照名正言顺的弟弟了。
温凝穿着一条月白色旗袍,她站在门口,盘着发,美得恍如暖阳,映衬着旗袍上温柔绽放的迎春花,曾经为爱义无反顾的小姑娘已经收敛心性,成为了贤妻良母,单论她跟秦问责两人,是秦问责亏欠她。
秦问责应该是在楼上看到了秦照的车,匆匆下来。
沈鹤清过去跟温凝说话,秦问责给秦照递了根烟:“商量件事。”
“哎呦。”秦照打量着自己亲爹,“这辈子能得你让烟的屈指可数吧?你别是想卖了我。”
“少满嘴跑火车了。”秦问责深深吸纳一口:“温凝性子内向,有委屈也不说,是我一手造成的,可她舍不得温阳受委屈,今天肯定很忙,你的态度非常关键,你爷爷最在意你。”
秦照听懂了,“放心吧,不会让人小看温凝母子的,到底是我们秦家内部的事情。”
“对,就这个意思。”
“话说孩子还没改姓?”
“不改了,反正是我种跑不掉。”秦问责接道:“正好堵住悠悠众口,免得他们总觉得温阳要跟你争什么。”
拉倒吧,秦照心想,就温阳那个脑子单手玩他。
壮壮在客厅,被一群七大姑八大姨围着,小脸很拘谨,看到秦照跟沈鹤清进来,他明显眼神一亮,但是没过来,反而瘪了瘪嘴,有一瞬间的委屈,坐在原地也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