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轻轻握住阿尔文递来的手,抬眼看他,仿佛看穿了他过去二十二年的机器般的人生:“水谷苍介没教过你这件事,所以今晚,你得重学人类的第一本能。”他说,“对于机器来说,这是一种奢侈——”

“但人类的天赋……是浪费生命。”

他将阿尔文的手搭在自己腰上,明明是一具充满爆发力的身体,腰肢却那么纤细。又抬手揽住年轻人的肩头,隔着西服外套,阿尔文也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与血管的跃动。

“跳舞就是伟大的浪费生命的方式之一。”他说,“你会跳舞吗?我可以教你。”

——履行一晚“监护人”的职责,权当对他信任的奖赏。

阿尔文垂眼不语,没有拒绝,两只手便渐渐靠近,试探着十指交握,再没松开。

老留声机开始笨拙转动,流淌而出的舞曲乐声稍显沙哑,仿佛饱经岁月流逝,如水般填满了整座殿堂。

只有他们二人的殿堂。

于是贺逐山跳女步,阿尔文跳男步。他教他如何行走、移步、转身,黑与白的衣角在银箔般的月光中翩翩。

阿尔文从总是不慎踩到舞伴的脚,到对他的下一个动作了然于心;从屏气凝神不敢胡思乱想,到渐松的呼吸交织在一处。

交错的身体在月光下默契得几乎融为一体时,他终于抬眼,望向了贺逐山的眼睛。

他的眼睛如此清澈,却又淳厚得引人深窥。

老留声机年久失修,在一阵电音中黯然沉寂,两人却没有分开,远处所有的喧闹都与他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