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阿尔文平生第一次有人陪伴,但依旧睡不安稳。他梦到实验室的一切,梦到本杰明和母亲的脸;他梦到手术刀和针,糖果,血液,尸体,肉块……那些意象交错出现,纠缠不休。直到贺逐山轻拍他的后背将他喊醒,他浑身滚烫。

贺逐山说:“发烧了。我去弄点药。”

阿尔文烧得很是迷糊,但他垂着眼:“我不吃药。”

贺逐山平静地说:“听话。”

阿尔文的偏执与生俱来:“我不吃药。”

贺逐山没有再说话,但他的脸色并不好看。显然,他本就是刀上舔血的亡命人,耐心一向只有一次,更不可能有什么好脾气。于是他挣开阿尔文拽他的手:“别惹我发火。”

但阿尔文说:“哥哥。”

他捏紧了他的衣角,很轻很轻,像呢喃一样又喊了一遍:“哥哥。”

别去,别走,外面那么危险,和我在一起。

贺逐山忽然无言以对。

他何尝不知道阿尔文在怕什么?

怕衣角从手里溜走,就再抓不到踪迹;怕他走进风雷雨雪之中,就再不会回头;他有多怕失去贺逐山,贺逐山年幼时就有多怕失去“凤凰”……

他到底没有离开,任凭阿尔文蜷缩在他怀里。

贺逐山从没对谁这么柔软过,包括对他自己。他问:“那怎么办?”

阿尔文拽着他衣角,枕着他胸膛,在贺逐山的安抚中垂眼看向窗外。窗外黄烟滚滚,他想起亚瑟王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