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园区里有很多游戏厅——孩子们喜欢攒够零钱,冲到老板面前,把冰冷的虚拟数字换成一个个实打实的游戏币。但那些电子游戏都很无聊——毕竟对贺逐山来说,那些连成年人抓耳挠腮也无法通关的推理难题,他想要解决,往往只需一眼。
他只好四处飘荡,在无人的篮球场上发现一窝流浪猫。猫妈妈不知去了哪里,只剩下五只毛都没长齐的小猫崽在草垛子里艰难爬行。他忽觉得这才是他的同类,孱弱、孤独、迷茫、无助。
他站在那儿看了一下午,等夕阳把地面晒成金色波涛,他的影子显出瘦长。他便抱起五只猫,默不作声地回了家。
“你不喜欢数学了吗?”有一天,父亲疲惫地问。
为了维持巨大的电费开销,他不得不打两份工。白天在工厂上班,晚上,他到“幻梦”体验馆去帮地下老板修理破旧的非法游戏系统。
对现实生活失去希望的人们只能在游戏里寻找另一种真实。
贺逐山看着那些被灰尘淹没的书籍:“不。”不喜欢了。
“为什么?”父亲笑了笑,像在极力掩饰话语的苍白。
“它没有任何意义。”贺逐山说,科学殿堂在冰冷现实面前一文不值。
父亲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而且这一天来得很快。
那是一个下午,他把房门关紧,勒令贺逐山不准靠近,然后墙上传来“咚”、“咚”的重响。变异带来的痛苦远不是常人所能忍受,他一遍遍折磨自己,希望可以就此去死,又害怕真的死去,妻儿会无有所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