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不知是何时。他忍不住“嘶”地倒吸两口气,缓解让人头晕眼花的剧痛。然而等他挣扎着爬起来时,贺逐山整个人顿住了。

眼前不再是数据中心,而是某个空无一人的车站。

那是某种老式车站,没有智能系统,没有虚拟投影。只窄窄的站台,安放几只暗绿色长椅,落灰生锈,地上散落着废弃广告与报纸。不远处,一道长长的楼梯笔直向上,没入黑暗,没人知道楼梯的另一边是什么。而站台两侧都未设置隔离门,如果站在安全线内,列车进站时,人应该会被巨大的压力压进轨道。

幽深的黑色洞口没有灯光,不时传来“呜呜”的风声,仿佛某种动物的哀嚎。

“有人吗——”贺逐山试探着大喊了两声,回答他的只有一波又一波余音。

这是哪?贺逐山愣住了。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试着沿站台向前走,但站台永无止境,直到偶然间,看见散落地面的报纸上印着自己的鞋印,他才知道他又回到了原点。这是一个闭合空间——贺逐山猛然间感到脊背发冷,仿佛什么东西附骨而生,阴恻恻地向他耳边吹着风。

他忽然想起文森特的那句话,“不定向的拓扑空间”。

——这是一个颈腹相交的克莱因瓶。可是在三维世界,克莱因瓶不该存在。

贺逐山想赶紧离开这里,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不时有列车飞速驶来,但它们并没有停靠的意思,又呼啸着“轰轰”离去。

他不知自己寻觅了多久,在那个漫长的楼梯上爬了多久。最终,贺逐山感到疲惫,靠着广告牌坐下,孤零零地坐在绿色长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