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在自己的脸上,反倒不知如何下笔了。
庄严肃穆,可爱可敬的观音……又岂是他几笔能画就的?
阿清只能扮黄梅戏里,扮成观音的祝英台。
他能在平安饭店里干出名堂,长相自是不差,甚至过于艳丽,是老一辈人看着就会心生厌恶的“妖媚相”。
也就是说,他眼角眉梢沾染着欲气。
可一个人的样貌是娘胎里带出来的,阿清决定不了。
即便如此,他爹还是天天骂他贱,骂他是个只知道勾引男人的骚货,然后拿着他卖笑的钱,往死里赌。
阿清放下毛笔,伸手将坠着雪白风帽的天冠戴在了头上。
冰凉的轻纱拂过他的面颊,悄无声息地带走了一滴刚坠落的泪。
阿清垂着眼帘,想着家中病重的母亲,和只知道赌博的父亲,一点一点地攥紧了拳头。
现下日子好过了,他可以想法子带着母亲出来住了。
只要再多攒一点钱。
再多一点点。
阿清痛苦地闭上眼睛。
其实他的钱早已足够养活自己和母亲,即便真的不够,他也可以去找方伊池帮忙。
奈何,母亲已经被父亲折磨得奄奄一息,且改不掉那些根深蒂固的念想——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的一辈子注定了要和这个可怕的男人绑在一起。
阿清费尽了口舌,得到的,反而是母亲喋喋不休的劝诫。
他那已经蹉跎了数十年岁月,换来满身伤痕的母亲,竟要他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