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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作舟记挂着阿清给方伊池画凤凰的人情,哪怕,心里多少有点不乐意,方伊池的身子被别人看见,但是非对错,他门儿清。

故而,贺作舟没将自己对待方伊池那一套,教给兄长,而是语重心长道:“四哥,慢慢来。”

“慢慢来……慢慢来。”贺作峰反复咀嚼着贺作舟的话,唇角溢出一丝苦笑。

是该慢慢来。

无论是与阿清的交往,还是娶亲之事,都该慢慢来。

急的不是别人,从来都是他自己。

贺作峰在这个醉醺醺的夜晚里,冷静地剖析着自己,将血淋淋的胸膛里藏着的卑劣念头,一样接着一样抛出来。

他想,他骨子是自卑的。

从伤了腿开始,他就回不到过去了。

就像是一个生出裂纹的瓷器,哪怕能工巧匠再如何弥补,裂痕也不会凭空消失。

他只是用看似华丽的壳子,将真正的自己笼罩在其中罢了。

直到遇到阿清。

他深藏在骨血中的自卑,重新沸腾起来。

那个穿着雪白衣袍,头戴帷帽的小观音,犹如一抹刺眼的光,将他照得无处遁形。

贺作峰从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阿清会爱上一个残缺的自己。

……怎么会喜欢呢?

贺作峰看见的都是阿清身上的光点,丝毫没有想过,他的出身和他的身份。

贺作峰在每一次与阿清的相处中,平静地恨着自己的伤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