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靖之怕得很,下得床榻,被发跣足地去请周太医。
周太医几乎是被商靖之提来的,双足都未点地。
他查看了凤长生的状况后,发问道:“开始阵痛了么?”
凤长生摇了摇首:“尚未。”
话音未落,他便疼得面无人色,改口道:“开始了。”
商靖之见状,面色较凤长生更白,身体仿若被肢解了,根本不听使唤。
一时间,他脑中尽是亡故的两任未过门的娘子,难产而亡的娘亲,被五马分尸,挫骨扬灰的爹爹,被吊在树上,活活剥去皮囊的阿兄,被轮.奸至死的阿姊,被生生剖开肚子的幼妹以及其他惨死的族人。
他乃是天煞孤星,他素有克妻之名。
他与凤长生成亲了,凤长生肚子怀着的初一是他的骨血。
他不会……不会克死凤长生与初一吧?
“靖之。”
他突地听得凤长生唤了他一声,想回应凤长生竟无能为力,凤长生种种凄惨的死状甚至在他脑中疯长了起来。
“靖之!”
他陡然被凤长生扇了一耳光,凤长生很是用力,他被扇得偏过了首去。
“商靖之,你且清醒些!”
“我……”
他挣扎着望向凤长生,凤长生艰难地支着身体,面露痛楚,身下的夏簟湿了一大片。
凤长生抓了商靖之的手,一字一顿地道:“我绝不会言而无信,且会与初一一道向靖之证明靖之并非天煞孤星。”
商靖之颤抖不止,连凤长生的手都握不住,嗓音亦是七零八落:“长生,长生,我害怕,我害怕得很。”
凤长生松开了商靖之的手,厉声命令道:“出去。”
商靖之不肯出去:“我想陪着长生。”
凤长生坚持道:“不必了,出去。”
商靖之无助地道:“我不出去。”
阵痛分外磨人,凤长生缓了口气,才道:“那你便镇定些。”
“我……”商靖之如何镇定得了?
“莫怕。”凤长生轻轻拍了一下商靖之的手背,之后不再理会商靖之,而是按着周太医的指示用力。
商靖之眼睁睁地看着凤长生汗如雨下,眼睁睁地看着凤长生声嘶力竭,眼睁睁地看着一盆又盆的热水被端进来,变作一盆又盆血水被端出去。
他胆战心惊,以致于身体摇晃不休,几欲昏厥。
猝然间,他看见周太医从凤长生腿间抱出了一个沾满了羊水与血液的婴孩,又见周太医拿了剪子剪断了脐带。
紧接着,一声啼哭窜入了他的耳蜗。
凤长生筋疲力竭,方要让商靖之抱抱初一,竟见商靖之轰然倒地。
周太医将婴孩交由春雨,命春雨为其清洗,自己则去把了商靖之的脉。
其后,他抬起首来,对凤长生道:“侯爷不过是昏过去了,并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