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照清了那蛰伏在时光角落里不起眼的记忆。
他知道那是什么了。
他知道了!
前几日,慈善晚宴那晚,他在中庭小花园里透气吹风时,看见田梦梨和一个清洁工人擦身而过时,也产生过同样的感觉。
当时也是如此,素色旗袍和橙色着装相撞。
十几年前,他明明也曾见到过这样的一幕。
那天,火灾过后劫后余生的裴宴时刚出院,他从亲戚家偷跑出来,一个人去了宛如废墟般的未央巷老宅。
他躲在一方被火烧得焦炭般的断壁残垣后,蹲在地上,压着喉管里汹涌的哽意,闷着自己的嘴巴,呜咽痛哭。
他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记得,到了最后,他整个人虚脱了一样跌坐在地上,眼泪依然不停在流。
当时正值仲夏,那一日尤其热,津州气温高达四十度,烈阳高照的下午,外头几乎没什么人。
所以当脚步声忽然出现的时候,就显得格外突兀且引人注意。
裴宴时当时哭累了,正坐在地上哧哧地喘着气儿,听到脚步声,下意识地探出半个头,露出一双肿成核桃的眼睛朝外面看过去。
他看见了秦炽的妈妈田梦梨,她穿着件很素的前开叉旗袍,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脚步飞快地往巷外走。
那个男人不算年轻,看上去得有四十了,他身穿一身橙色的消防员作战服,裴宴时记得,秦炽的爸爸秦勤也有一套一模一样的。
裴宴时听见田梦梨很生气,也很急切地对那个男人说:“谁让你来这里的!”
那个男人涎皮赖脸道:“你怕什么啊,又没人!”
因为他们走得太快,转眼就出了裴宴时的视野,裴宴时并没有听到他们后面说了什么。
他当时也没把这么一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如今,它终于被记忆的主人从瀚海般的往昔里翻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