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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多重男轻女,“娣”这一字便常常被用于为女子取名,只为了能生儿子。

年少无知之时,他曾因姐姐们的名讳而沾沾自喜。

待他长大成人,他不由为自己的沾沾自喜而心生愧疚。

女子与男子一般,亦是人,不是将男子带来人世间的工具,更不是男子托身的容器。

凤招娣将凤长生巡睃了一番,确定凤长生四肢俱全,心头大石终是安稳落下,后又压低嗓音道:“商靖之不好相与,长生无恙便好。长生为何会不慎落入商靖之手中?”

凤长生气呼呼地道:“不许诋毁将军,将军好得很,较爹娘好得多。”

“商靖之较爹娘好得多?”凤招娣满面愕然,伸手覆上凤长生的额头,“长生,你莫不是发热了,神志不清吧?”

“不对,没发热。”她端量着凤长生道,“你可否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我?”

凤长生发问道:“长姐应该知晓我在诗会之上来了癸水吧?”

见长姐颔首,他才接着道:“我狼狈地从诗会逃了出来,偶遇将军,将军为我披了罩袍。回到家后,娘亲告诉我,我其实是阴阳同体,命我自尽,爹爹闻讯赶来,将我打了个半死。之后,我被下了狱,是将军将我救了出来,安置在将军府。将军待我恩重如山,长姐切莫误会将军。”

“娘亲与爹爹好狠的心,竟因你阴阳同体,当众来了癸水,扫了他们的颜面,便不顾你的死活。”凤招娣磨了磨牙,“将你捧上天的是他们,将你打入地狱的又是他们,他们果然不配为人父母。”

凤长生未料到长姐会这般说,怔了怔,才道:“长姐不认为我有辱门楣?”

凤招娣反问:“这副肉身是娘亲与爹爹生的,他们生你之前,未经过你的同意,你是被迫寄居于这副肉身之中的,从无选择,我为何要认为你有辱门楣?”

凤长生闻言,愈发觉得自己昔日对不起长姐,遂郑重其事地道:“我不该因为爹娘夸奖我,却责备长姐而对长姐耀武扬威;我不该对长姐说长姐是为了招来我这个弟弟才出生的;我不该独占爹娘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