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不是爹爹,而是这个重男轻女的世道。
爹爹亦是受害者,只不过爹爹加害了娘亲,成了加害者,而娘亲加害了他,亦成了加害者。
思及此,他面无表情地道:“娘亲后来没能生出儿子,便勉为其难,留下了我的性命。”
凤招娣摸了摸凤长生的脑袋,又道:“我知你对于自己的情况全然不知,你与陈小姐定亲后,我本是想同你说的,可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一拖再拖。要是我早些告诉你,兴许便不会有诗会之事了。”
“并非长姐的过错。”凤长生苦笑道,“即使长姐告诉我了,除非我说通爹爹与娘亲,不然,我还是得参加科举,亦不免要去诗会,不是诗会也会是别的什么会。”
“那日之后,爹爹为了生儿子,又带了新人来,娘亲寻死觅活,爹爹都不为所动。指不定,待新人生下儿子,娘亲便会被下堂了。”凤招娣叹了口气,“仰人鼻息者,幸与不幸俱在别人鼓掌之中。”
凤长生发问道:“长姐不愿做仰人鼻息者,所以搬出来了?”
“嗯,实际上……”凤招娣顿了顿,坦诚地道,“这道理我一早便懂了,因而我根本不想出嫁。万一我命不好,嫁给了一个如爹爹这般着魔于生儿子的夫婿,万一我生不出儿子,万一我只生了女儿,我要如何保护我的女儿?索性一个都生不了,倒是简单,收拾收拾,和离便是。”
凤长生忧心忡忡地道:“长姐可同爹娘说过要搬出去了?长姐手头可宽裕?长姐要如何过活?”
凤招娣答道:“说过了,他们叫我有本事这辈子别回凤府。我已租了间铺子,准备开个馆子,只要有手有脚,定不会饿死。”
“爹娘不喜女子抛头露面,常说只有做皮肉营生的女子才抛头露面,长姐若开了馆子,这辈子确实回不了凤府了。”凤长生端望着长姐,郑重其事地道,“我祝长姐生意兴隆。”
这个从前与自己并不亲近的长姐教他很是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