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聿恒问:“圣上为何事烦心?”
“正是不知啊,所以只能指望殿下了。”
瀚泓手脚极快,但等收拾完毕,也近子时了。
朱聿恒屏退了所有人,独自站在等身镜前。
二十四盏光华柔和的宫灯照亮这雨夜深殿,薄纱屏风筛过浅淡的光,漏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似蒙着一层淡薄的光晕。
他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将胸前的衣襟解开,看着那两道一直被自己妥善隐藏的血线。
在柔和的灯光下,血线也显得不那么刺目了。他盯着它们看了许久,觉得倒像是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
就在他有些恍惚之时,猛听“砰”的一声,有人将门一把推开,外面的风雨迅疾吹了进来。
朱聿恒立即拢好衣襟,转出屏风,看向外面来人。
暴雨骤急,直侵檐下,那人自雨中大步跨入殿中,身披明黄连帽油绢衣,帽檐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却遮不住他那自尸山血海之中拼杀出来后,二十来年君临天下的气势。
朱聿恒既惊且喜,没料到祖父竟会在半夜到来,而且还冒着这般暴雨。
他扣上领纽,迎上前去,恭谨地向他请安:“孙儿恭请陛下圣安!”
皇帝甩掉了外罩的油绢衣,一把扶住了他,抬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
殿门关闭,所有的风雨声都被屏蔽在外,只余朦胧声响。
朱聿恒见祖父的目光一直定在他的身上,那里面有急切的打量,也有深浓的关怀,更有一丝他看不懂的悲怆。